床榻边,太监们手中端着漆盘,盘中放一柄削骨刀。所有人围着他。
“去向梁氏列祖列宗请罪啊。您在帝位上坐了几天,就要剐下几片肉,剐够了数,臣等就送您下九泉。”
梁珩霎时从梦中惊醒。
信州正守着他瞌睡,一下握住他的手,摸摸他满是冷汗的额头。梁珩不吵也不闹,只是瞪着眼,泌出的汗水浸湿了两人手心。过得片刻,他坐起来,嗓音沙哑:“几时了?”
信州卷起床帐,外间天光明亮。
“今天是阁卫当值,”梁珩琢磨一会儿,“你去把沈育叫来。”
信州很快离开,不到一盏茶功夫,殿外就有脚步声。
来得这样快?
人一进来,梁珩就道:“过来坐近些。”
脚步声一停,将门关了,慢悠悠绕过围屏。
却是段延陵。
虽是他当值,因天气转暖,甲胄穿着闷热,他便迤迤然换上常服,装得像个倜傥的新贵,往梁珩身边一坐:“刚起身?”
一见是他,梁珩便兴致缺缺,兀自更衣。
段延陵笑眯眯道:“等我呢?这么迫不及待。”
“你怎么来了?”
段延陵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冤枉道:“今儿我当值啊,我不来谁来?你等谁呢?”
梁珩不搭理,段延陵歪在靠背上,盯着他穿外衣,两根垂带一系,勒出腰身,忽然道:“我过来时看到仇致远也往这方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