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正豪穿上她给的白大褂,老实地坐在柜台后面,为陆夕濛对他的信任沾沾自喜,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发了好人卡。
徐婶子家养了十二只鸡,算是比较多的,一般人家都不超过10只,主要是不能只吃草,没有足够的口粮喂它们。
鸡舍里到处可见白色中夹杂着一点黄绿色的流质粪便,徐亮帮着徐婶子把它们赶到一起,大多精神萎靡,有两只严重的已经不吃不喝半天了,低头缩颈,双眼要闭不闭的,眼看挨不过今晚。下白痢是雏鸡常见的毛病,徐婶子想不通怎么大的鸡也会这样。
陆夕濛用血针刺了那两只最严重的鸡脚掌底部肉垫的稍前方,又让系统分析细菌成分,果然是大肠杆菌感染。
“以前吃个药很灵的,这次喂了好几颗了也不起效。”
陆夕濛接过徐婶子递来的药,药名“瘟康灵”,是市面上常用的家畜抗菌药物,几乎家家都备着。在大肠杆菌感染的前期,及时喂这种药一般都能控制住。
陆夕濛有些疑惑,把这包药反过来又看了一遍成分表和生产信息。
过了一分钟,她说:“婶子,这药过期了。”
徐婶子、徐亮:“……”
“过期?”徐婶子怔愣许久,一拍脑门,“哎呀,我没想到这茬。”
这一包确实开封许久了,她还以为至少能存放三四年呢。
“去买包新的就成。”
这药是对症的,不需要换,去供销社买也很方便。
“另外,大肠杆菌容易传染,这么多鸡全都感染了要注意鸡舍的卫生,可以取灶膛里烧得比较细的草木灰十公斤,加上三十公斤水搅拌均匀,在鸡舍里煮沸熏蒸一下用于消毒。有条件的话给它们换个干净的临时鸡棚待着,每天清理粪便。”
徐婶子赶紧让徐亮去买药,徐亮走得急,差点被撞上来的小家伙绊了一跤。
那是只两个月大的狗崽子,耳朵还没有完全立起来,浑身黑漆漆的,像西游记里偷袈裟的黑熊精,脑袋特别大特别圆,浑身的肉可肥了,底盘低,胖乎乎的肚子简直要蹭到地上去。
徐婶子要给陆夕濛钱,陆夕濛指着小家伙问:“婶子,这小狗崽卖不卖?”
“喜欢就送你了,哪值当卖呀。”
她家的大黄今年十岁,是一条年纪挺大的狗了,前阵子肚子慢慢鼓起,他们还以为是狗吃多了长胖,没想到生下一窝小崽子,有五只。
眼看越长越大了,吃得越来越多,徐婶子家最多只能留下一只,剩下四只如果送不掉可能只有扔掉。
乐乐一定喜欢,让它在家给乐乐做个伴挺好的。
陆夕濛要了这只小黑狗,没收徐婶子的钱,徐婶子想追上来,陆夕濛仗着年轻腿脚好,一溜烟儿跑了。
系统能源值持续衰减,球球又开始为了节省能源而睡觉了,刚刚睡醒就看见宿主怀里抱着一个小狗狗,不敢相信似的用两只爪爪揉了揉豆豆眼,还是一个小狗狗。
“你在外面有别的毛绒绒了竟然不告诉我!”
陆夕濛如今也是个鼠狗双全的人了,熟练哄崽,张口就来:“崽,它当然比不上你啦,它是养来看家的,你就不一样。”你是养来败家的。
“哼哼,”球球阴阳怪气地扭了两下屁股,“我是不会这么容易原谅你的,我要亲亲抱抱充充电才能好。”
陆夕濛望天,装没听见。
她想先把狗送回家,路过晒谷场空地的时候,正看见乐乐跟一群小伙伴在大树下玩耍。
“我们叠纸飞机,看谁的纸飞机飞得远就有奖励好不好?”领头的大壮建议道。
小伙伴们面面相觑:“什么奖励?”
“奖励一颗水果糖,乐乐给。”
乐乐一听,慢吞吞捂住了自己的小口袋:“我的糖,不给的啊……”
他说话的语调很可爱,最后一个字总会习惯性软下来,像被一只小猫爪在心上挠了一下。
“你真小气!”二狗子指着他说道。
“本来就是,糖又不是大壮的,也不是你的,你在那里拿别人的东西瞎大方什么呀。”比他们大了一岁的小花说起话来很有逻辑,大壮和二狗子一时都被问住了。
小花要好地拉住乐乐的手,声音嗲嗲的:“乐乐,我亲你一口,你能给我一个草莓味的吗?”
话音刚落,也不等乐乐回答,她就凑上去在乐乐脸上啪叽一下,旁边几个小男孩就这样呆呆地看着,眼里全是羡慕嫉妒恨。
乐乐随他爸,一向性格乖巧沉稳,上树掏鸟蛋下河捞螃蟹这种有危险的活动不参与,同年龄的孩子都皮,就会嫌他无聊,不乐意带上他一起玩。现在发现他有好多小玩具和零食,孩子们不约而同想凑近乎,又主动叫他出来了。
被亲了他也没啥反应,想着既然是交换的就送了一颗红色玻璃纸包着的硬糖给小花,至于等不等价这样的问题他的小脑瓜是万万想不明白的。
小花高兴地举起手,又吸引了一波羡慕的目光。
大壮说:“陆安乐,你包里还有好多糖呢,你也吃不完,要不我也跟你换?”
他想了想,摘下自己脖子上戴的金锁:“你看我这个行不行?”
隔得老远这东西就金光闪闪,陆夕濛猜想是个贵重物品,正打算阻止他,就见乐乐摇了摇头。
“我不换了,我要留着给阿凌哥哥。”
“陆凌?”大壮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那就是个逮谁咬谁的狼崽子,你竟然跟他好不跟我们好。”
“不许说阿凌哥哥,阿凌哥哥很好的。”
有一次,大壮和二狗子在两棵树之间绑一个麻袋做简易秋千,他也想玩,他们不让他上去玩,于是他等人走了之后悄悄爬上去,没想到绑麻袋的线绞在一起,麻袋一下子翻转,他整个人摔在地上,额头着地,当场摔懵了,身体动都动不了。
泪眼模糊中,是他们口中不亲人的狼崽子陆凌哥哥把他抱起来,一路狂奔送回了家。还好只是起了个包,没有破皮,妈妈和奶奶后来还专门去感谢了陆凌哥哥。
别的小伙伴不理他的时候,他经常去找陆凌哥哥,虽然陆凌哥哥嘴上嫌弃他麻烦,却也不会真的赶他,还带他玩陀螺和滚圈呢。
大壮不屑道:“嘁,随便你吧,我们走,去林子里玩捉迷藏。”
小花攥着糖犹豫了一会儿,小小声和乐乐道别,跟着小伙伴们走了。
乐乐目送他们离开,脸上却没有难过的情绪,他已经很有亲疏之分,这些人显然不在“亲”的范围内。
陆夕濛走上前,喊乐乐的名字,怀中的小狗也应和似的,发出嘤嘤嗯嗯的声音。
“姑姑!”乐乐啪嗒一下抱住陆夕濛的腿,小脸跑得泛着红。
陆夕濛笑着捏了捏他脸上的小奶膘,抓起小黑狗的爪子冲他挥挥:“看,乐乐,喜不喜欢狗狗?”
乐乐眼睛亮亮的,有点想去摸小狗又不太敢。
陆夕濛带他回家,用沾湿的热毛巾给小黑狗擦了擦,又在大太阳底下给它擦干。像这样的小狗,在疫苗打完之前最好不要全身洗澡,不过目前没有打疫苗的条件,下次开了系统商城或许能买到。
“乐乐,给它取个名字吧。”
“它是一个小公.狗吗?”
“是的。”
“那叫旺旺好不好?”
小土狗总摆脱不了旺这个字,陆夕濛笑着说:“挺好的。”
“旺旺,”乐乐轻轻抚摸小狗崽的头,“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旺旺一点不怕人,给擦澡的时候也不乱动,蹭了蹭乐乐的手,还伸出舌头舔舔,乐乐稀罕得不得了,从此走哪儿都爱带着它。
午后,辛勤的农民们会选择停下劳动小憩一会儿修养精神,而陆凌还在院子里刨木头,汗珠滑落脸庞,汇集成一大颗,倏然坠落在泥土地上。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手上已经布满疤痕和老茧。
大门没有关,乐乐刚走到门口他就看见了。
“阿凌哥哥,我有小狗了,它叫旺旺。”
陆凌不动声色地望了望屋里,确定舅舅舅妈还在睡觉,没看小狗一眼,只对乐乐轻声道:“你来干嘛?”
乐乐掏出小口袋,挑了几颗口味不一样的糖递给他。
这种糖一分钱三颗,平常人家却也舍不得买,陆凌说:“你留着自己吃。”
乐乐不干,硬是塞进陆凌手中,还很精地让他藏起来,别被他舅舅舅妈发现。
陆凌冰冷的心中涌过一阵暖流。
“哥哥,你继续忙吧,我下次再来找你玩儿。”乐乐藏起眼中的失望。他看陆凌身边很多木头,知道他要用木工制品换钱,就不愿意打扰他了。
见他抱起小狗转身,陆凌站起来说:“可以陪你玩一会儿,玩打弹珠好么?”
乐乐高兴极了,小短腿交叉着蹦跶了一下,一头软毛乱翘:“好耶!”他有好多姑姑给的漂亮弹珠呢。
陆凌看了看时间,拉着乐乐快步走出院子,很快身后隐隐约约传来尖利的声音。
“小兔崽子,这么多活儿不做,又给我偷懒,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