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收回手,脸色发白。他刚才以为听见了脚步声,可现在知道,那不过是石头滑落的声音。
又过了片刻,西头的一户人家突然传出哭声。是个老人,坐在门槛上,捧着一件旧衣,边抹泪边念叨:“我儿当年就是这么走的,再没回来……如今又要来一遍么?”
没人去劝。大家只是更紧地盯着山道,仿佛只要看得够久,那条路上就会出现熟悉的身影。
太阳偏西,光线变得昏黄。风没停,反而更大了。谷仓顶的茅草被掀开一角,啪啪拍打着梁木。一只鸡从窝里窜出,扑腾着飞上墙头,又被风逼得跌进泥坑。
老村长终于转过身,对身后一名青壮低声道:“去把北坡的哨岗换下来。让他们轮守,两人一组,夜里点双火堆。”
那人点头,刚要走,却被另一个声音拦住:“等等!要是他们回不来呢?要是……根本就不会回来了呢?”
说话的是个中年汉子,脸上有道旧疤。他眼神直勾勾的,像是憋了很久才问出口。
人群再次静下来。
老村长缓缓回头,看着他,声音低却清晰:“那我们就自己守。”
“怎么守?”那人冷笑,“靠几把旧刀?几根竹竿?上次能赢,是因为她在那里!现在她不在,谁来定主意?谁来带头?”
没人回答。
老村长没再说话。他只是转回身,重新望向山道。他的背有些佝偻,可站得笔直。
风卷着沙粒掠过空巷,打在谷仓墙上,发出细碎的噼啪声。村口的灰羽竹竿突然晃了一下,一根羽毛被吹断,打着旋儿飞向林间小路。
那条路上,依旧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