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即有人反驳:“会不会是南坞的渔船?他们新造的船头也包了铁皮。”
“你见过渔船走外湾?”那人冷笑,“那是死水道,只有不怕死的才敢闯。”
恐慌像潮水漫过田埂,无声却迅速。孩童被唤回家中,妇女们把粮食藏进地窖,几个年轻男子聚在谷仓后,磨刀声沙沙作响。老村长被人请到打谷场中央的石墩上,他抬手示意安静,声音沉稳:“眼下无凭无据,不可自乱阵脚。若真是海盗,我们更要守住规矩,等艾琳回来定夺。”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有人低头搓手,有人避开视线,还有人转身就走。老村长站在石墩上,身影被阳光拉得很长,却显得单薄。
午后,天空阴了下来。乌云从海面压过来,风也开始卷着枯叶打旋。村民们不知是谁先动的,一个个走出家门,朝着村口高坡走去。那里视野开阔,能望见山道入口。
他们不说话,只是站着。有的扶着锄头,有的抱着臂,女人牵着孩子,也都仰着脸看向那条蜿蜒入林的小路。老村长也来了,站在人群最前,杖尖点地,目光凝在远处雾中。
“若再不归……”他低声说,“我们只能闭门拒守,烧掉外围草棚,把牲口全赶进谷仓。”
话没说完,一阵风猛地刮过坡顶,卷起几片落叶,在空中打了几个圈,又狠狠摔在地上。人群齐齐一颤,好几个孩子吓得往母亲怀里缩。一个男人下意识摸向腰间,那里别着一把短斧。
没有人动。也没有人说话。
远处海面被雾遮住,什么也看不清。可每个人心里都浮着那艘黑船的影子——铁钩船头,甲板人影,无声逼近。
村口的陶罐还立在原地,竹竿上的灰羽微微摆动。这是警戒线的标志,是联盟的信物,也是他们唯一能抓住的秩序。可此刻,那羽毛晃得人心慌。
老村长抬起手,想再说点什么。可张了张嘴,终究没出声。他只是把杖握得更紧了些,指节泛白。
人群中,一个青年忽然抬手指向山道:“你们听——”
众人屏息。
风穿过林梢,带下几粒碎石滚落坡下。除此之外,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