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升迁途遇双娇劫 芙蓉帐暖索词新

擢升押司的告示一经贴出,县廨内外顿时漾开一阵不大不小的涟漪。

往日那些或直呼其名、或称“凌小子”的同僚,如今见了凌云,无不客气叉手,尊一声“凌押司”。那身浆洗发白的青黑衙役公服也换作了更体面的藏青吏员常服,腰间甚至多了一枚标示身份的木质腰牌。最实惠的是,他终于迁出了那间赁居的陋室,住进了县廨后巷专为押司配备的一处小小公廨。虽仍简朴,然独门独院,总算有了几分官身气象。

小荷也跟着迁了过来,面上添了些血色,手脚也更勤快了,将这小院收拾得井井有条。

这日午后,凌云穿着新吏服,心情颇佳地往公廨行去。刚拐进一条相对僻静的巷陌,斜刺里忽闪出两人,拦住了去路。

凌云定睛一看,眉头顿时锁起。为首的竟是那个被他害得挨了十杖、此刻行路还略显蹒跚的倚翠楼老鸨!她身旁还立着一个低眉顺眼、穿着藕色婢女服饰的少女。

那老鸨一见凌云,立刻堆起满脸谄媚又带苦楚的笑容,上前一步便要行礼:“哎呦!凌押司!凌大人!贺喜高升!贺喜高升啊!”

凌云脚步一顿,冷眼睨她:“何事?”

老鸨挤出几滴眼泪,扮起可怜:“凌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前番都是老身猪油蒙了心,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您如今高升,可千万别再跟老身这糊涂人一般见识…我们怜月姑娘,自知罪过,日日以泪洗面,懊悔不已…今日特备下薄酒,命老身务必请到您,当面向您赔罪!求您赏个光,移步倚翠楼,给我们姑娘一个赔不是的机会罢!”说着,便要来拉扯凌云的衣袖。

凌云侧身避开,心下冷笑。赔罪?怕是黄鼠狼拜年!

便在此时,那少女盈盈一福:“凌公子万福。我家赛金花姐姐闻得公子高升,心下欢喜,特命小婢来请公子过府一叙,备了些酒菜,以为庆贺。姐姐说,务必请公子赏光。”

嗯?赛金花?凌云一怔。她怎地也来请?

那老鸨一见赛金花的人也来了,顿时急了,声线拔高:“凌大人!可是我们先请的!怜月姑娘是诚心赔罪啊!”

赛金花的小婢也不甘示弱,声清脆:“凌公子与我们姐姐是旧相识,姐姐早几日便念叨要请公子了!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罢?”

两人竟在当街争执起来,都要拉凌云去自家。

凌云顿觉头大。正不知如何是好,忽听巷口传来一声清冷的呵斥:“放肆!街衢之上,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顶青布小轿停于巷口,轿帘掀起,露出一张宜嗔宜喜的俏脸。那女子约莫十七八岁年纪,梳着未嫁女子的发式,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襦裙,气质清冷,眉宇间带着一股书卷气,此刻正粉面含霜,鄙夷地看着那老鸨并两个婢女,最后目光落在被她们围在中间的凌云身上。

“凌押司?”那女子声调冷淡,带着几分训诫意味,“你如今身为押司,掌一县刑名治安,当自重身份!岂可与此等北里妇人及其仆役当街纠缠,徒惹非议?还不速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