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集:学徒房的烛火

“因为他们看见这旗子了。”老镖头用手指点了点那个残字,“‘德’字没烧干净,他们就知道,这是德胜镖局的镖。混江湖的,总得认个理字。”

阿武没说话,他低头看着自己磨出茧的手心。进镖局三年,他还没真正走过一次镖。前两次跟着走,都是在最后一段路才让他上车,说是怕他年纪小,经不起颠簸。这次能跟着去张家口,还是李师兄在师父面前说了好话,说他捆镖箱的绳结打得比谁都结实。

“怕了?”老镖头忽然笑了,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打开来,是块用油纸裹着的驴打滚,上面还沾着点芝麻。“你师娘今儿做的,给你留的。”

阿武接过驴打滚,温热的糯米团在手里发黏。他记得去年冬天,自己发高烧,师娘也是这样,端着碗姜汤,站在学徒房门口,看他喝完才走。那时候烛火也是这么亮,把师娘鬓角的白头发照得像银丝。

“师父,”他忽然抬起头,“我能问个事吗?”

老镖头嗯了一声,正用马灯照着墙上的镖路图,手指在黑石岭的位置画了个圈。

“三年前我爹娘把我送来时,说您认识他们。”阿武的声音有点发紧,“他们说……说等我学会走镖,就来接我回家。可我都快忘了他们长什么样了。”

烛火猛地跳了一下,老镖头的手指顿在墙上。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身,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木牌。木牌是黑檀木做的,上面刻着个“武”字,边角被摸得圆润光滑。

“这是你爹给我的。”老镖头把木牌放在桌上,烛光在字纹里流淌,“他说你生下来时,算命的说你五行缺火,得在火旺的地方养着。镖局里天天烧火做饭,练拳时浑身是火,正合适。”

阿武拿起木牌,冰凉的木头贴着掌心,他忽然想起小时候,爹总把他架在脖子上,去村口的铁匠铺看打铁。红热的铁坯在砧子上冒着火星,爹的笑声比铁匠的锤子还响。

“他们……”阿武的声音有点哽咽,“他们是不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