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一张芙蓉秀面此刻气得脸色铁青,听贾母喝问,只沉声道:“老太太教训的是,儿媳日后定好好管家,决不再生出这些事端了。”
含春被贾母带到,再忍不住,跪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老太太明鉴啊,孙女儿哪里敢如此,定是有人在您面前嚼了舌头才有此一说啊!”
贾母冷声喝道:“闭嘴!你说这话,竟是臊也不臊!我来问你,这个月才过去二十来天,你倒有十来天不曾到我这里来请安。你也不必狡辩,说是着了凉,不敢过了病气,只糊弄我这老婆子呢!我也找你院子里的丫头婆子来问了,原来不是生了病,是眼红我送了念丫头一对芙蓉玉缠金丝的虾须镯,单只因我送了念丫头一人,你便着了恼,安也不来请,话都懒怠说,是也不是!”
含春被堵得话也说不出来,只连连摇头。
“哼!你不承认也无妨,我再来问你。上个月,元丫头送了你一对薄金镶红玛瑙坠子赤金柳叶耳环,送了念丫头一组羊脂白玉制的九连环,你便发作这个发作那个的,还背着人同你丫鬟说什么‘一对耳坠子,哪里比得那九连环值钱,大姐姐的心也是骗得没边儿了’,竟是半点不感激你大姐姐的心意,还要你丫鬟寻机打坏了你妹妹的九连环是不是?”
贾母字字句句有根有据,又把认证物证,说话情状一一对质。屋内众人哪有不明白的,再看含春,心中不由得都发出:到底是被冯姨娘教养得上不得台面了,这等小心眼子,连芝麻大点的事情也都容不下。无怪乎老太太生这么大的气!
含春几乎要哭得背过气去,膝行到贾母炕前,哭道:“老太太,孙女儿真的知道错了,日后必不敢了。从前孙女儿是被猪油蒙了心,看不到姐姐们对我的好,只一心自怜自艾,觉得自己比七妹妹一无是处,心中嫉妒,才做了这些错事,求老太太千万饶了我这一回。”
贾母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冷笑道:“你既诚心认错,我也不罚你。你说说,冯氏今日可做错了没有?”
含春咬了咬唇,低声道:“自是做错了。”
“那我罚她,你可服气?”
“自是服气的。”
“好!”贾母点了点头,命珊瑚扶着含春坐回去,才对贾赦道:“现下你可要求情么?”
“儿子不敢。”
“琥珀,你出去告诉给赖大家的和林之孝家的,把冯氏押在院子里打板子,要众人都看着,警醒着!”
琥珀应了一声,打起帘子出去了。片刻功夫,屋外便响起了板子打在人腰股间的声音。公侯门第,向来不轻易刑罚。若不是要让大家都吃个教训,贾母也懒怠费这周章。毕竟把裤子扒了,大庭广众之下打板子也不是什么脸上有光的事儿,更何况,被打的,大小还算是个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