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很多年前,她的脸上还没有皱纹,她的步子还不算蹒跚,她能歌善舞,貌美如花,初初见到先皇,那人便被自己迷住了。她被封妃,常侍左右,然好景不长,皇后心生妒忌,设计陷害她,昏庸的男人轻信结果,将她打入了冷宫。
那冷宫便如现今清冷的慈仪宫一样,没有人跟她说话,没有人愿意照顾她。她孤零零地从东墙晃至西墙,像个满含怨气的幽魂。
她忽然清醒过来,鬼有什么可怕的,她与鬼又有何不同。她走到今天这步,早已手染鲜血,那恶鬼,怕还要忌惮她三分。
她不再疯疯癫癫,郁郁寡欢,倒是换了个面目,日日将自己打扮得体体面面,虽无下人侍奉,自给自足,照样乐在其中。
几日过后,这慈仪宫里,竟来了个人,不是别人,乃是之前叛了变的费净。
“哀家想过很多人,唯独没想到是你。你来这里作甚?”
费净挽着袖子在慈仪宫晃了一圈,各处看看瞧瞧,像是参观着什么华美宫堡。
“外面人都在传,太后疯了,我今日看,倒挺精神。”
“怎么,哀家不是蓬头垢面,让你失望了?你是专程来羞辱哀家的,还是了结哀家的?”
“我可没兴致对你这弱女子出手,我只是来追忆故人的。”
太后没听懂他的意思,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只知道那人去了朝霞殿,在那地方整整待了三日。时常听见他在里头自言自语,或者练练道法,或者在屋里头躺上半晌,或者喝喝酒,看起来还挺有兴致。
太后猜测,他所谓的故人,便是思玄。可思玄就在宫外,他活人不见,跑来这鬼地方作甚?
委实想不通。
三日后,费净没来由地说要同她道别,然眼中淡漠至极,似乎心情不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