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之中,已经无一人能控制住局面。

天大寒。

宋止戈策马直奔皇城。

城墙上悬挂着十几个衣不蔽体的尸体,首级破败凄零,早已分不出是什么模样来。

百姓争相观望,不知上头挂着的是何人,道听途说几句,只知道定是罪大恶极之人,与人边看边笑。

一阵寒风吹过,一张黄麻纸随风飘扬,被吹了下来,正好落在宋止戈的马蹄之下。

宋止戈低头看去,下马,捡了起来。

字迹在十一年的岁月里晕染了一些,但依旧算得上保存完好,他轻而易举地就认出了上头写的东西。

宋止戈拿着纸,挪动着脚,后退着,仰头看去。

风雪袭了他的眼。

寒风吹不散的大片的雪花落在他的瞳仁里头,雪水自他的眼角滑落了下来。

满城覆上白色,风雪呼啸,连着嘈杂一同掩去。

史官落下了一笔。

天合元年,元春之日,时大雪,谷祥雨,卒,时年二十四岁。

蒋懿白再见宋止戈的时候,一讲起谷祥雨,禁不住扼腕了一番,落寞可惜,但见宋止戈寡淡的神色,又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温继雨跟宋止戈没有了多少来往,但后悔,却不算是后悔。

温继雨从来都知道,宋止戈是一个很有主意,很能看得开的人,等过了这个劲儿,他就会知道,自己后半辈子也需要活着,选择一个轻松的方式活着,对一些事,一些人,难过后也就算了,总不能让自己一直走不出来。

京城最是恣意的靖安王被架上了皇位,大长公主垂帘听政,温继雨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朝廷内外一阵议论纷纷,免不了有人看向一直兢兢业业地忙于朝政的尊亲王。

一经数年,愣是没人在尊亲王的身上看出半点儿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