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喽啰得了钱财,终于认出他来了,脸色一变,对裴知候笑说:“原是裴爷,怎么不先报出名号来?先前是我不长眼了,还望裴爷莫怪,我家爷爷说外头有响动,才带人出去探查,兄弟们这是被吓到了,才无心招待裴爷。”小喽啰仍要引着裴知候往营口走,说:“裴爷还是喝几盏茶,好生等待一段,我家爷爷查完了,自然会回来与裴爷相见。”
裴知候还站在原地,不愿挪步,他又抓了几锭银子继续往小喽啰手里塞,说:“我家孩子丢了有些时日,不知爷可曾见过了?叫连文,十五岁,但长得看小,瞧着才十二三岁的样子……”
“哦,那是你家孩子呀。”小喽啰大概是没得什么要谨言慎行的命令,直言不讳道:“他刚来时还又哭又闹的,后来爷爷给他饭里加了些料,便睡过去了。好的很,没什么事。”
裴知候听得胆战心惊:“睡过去了?!”
小喽啰嫌弃他大惊小怪,说:“就是睡得久些,又不是不醒。”
裴知候问:“不知一日里能醒多久?”
“那我怎么知道?”小喽啰怕他纠缠不休,随口答道:“一两个时辰总是有的。”
一两个时辰?!裴知候不知哪来的胆量,一把推开小喽啰,抬腿就往营地里冲,说:“让我先见见我儿!”
小喽啰人长得不高,力气倒大得很,他赶上两步,一把钳制住了裴知候,将他的双手以一个很难受的姿势别在身后,说:“出去等着!”
裴知候挣扎不动,脱水一般瘫在了往常他与魏良对谈的交椅上,出神地不知望着何处,对身周异常的细碎响动充耳不闻。
“砰”一把杀气腾腾的大刀蓦地拍在裴知候身前桌案上,裴知候余光扫到刀尖,惊得立刻起身,向来人拱手。
此刀背厚实平阔,刃口夹钢,刀尖上钻了三个孔,用以镶嵌锈色斑驳的铜环。裴知候认得这刀,是魏良的环首刀。
魏良凶神恶煞地看着他,嘴上还不忘了客气,说:“裴兄怎的这般生疏,快请坐下!”
“魏兄,魏爷!”裴知候双腿发软地被魏良摁坐下来,说:“连文是我独子,年未弱冠,对族中事物一概不知,还请魏爷行行好,莫要迁怒于他。”
魏良不满道:“你哪只眼睛看见老子迁怒于他了?!不过是与你家小子聊得投机,叫来玩几日。”
“是是,多谢魏爷关爱连文。”裴知候胡乱应着话,说:“我知前些日子是我们怠慢了魏爷,为此特凑了些礼来,还望魏爷笑纳。”
魏良手一扬,裴知候转身看去,发现麓北寨的小厮们,已在车仗下忙活着搬运了。
既已笑纳了,裴知候讨好道:“还望魏爷大发慈悲,让我见见连文,他母亲在家中也想他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