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致虚与武理互相看了看。
奉知常轻轻摇头。
谢致虚便说:“多谢好意,还是不必了。”
武理:“对对对。”
谢致虚道:“我们与王赣侯待昭的事情还没完,不仅是他们想杀人灭口,我同师兄也有麻烦要找他们。不过是风水轮流转,还得在这片土地上斗下去。”
武理:“哈???”
荆不胜丝毫不意外,点点头:“既然如此,我等只能在此停留三日,三日后便要将少主绑回西北,就此道别了。”
谢致虚明白她的意思,虽然骁云卫三日后就要离去,但留在白雪楼的这三日,他们愿意为自己提供帮助。
“多谢。”谢致虚诚恳道,一旁奉知常碰了碰他手背:
——越关山怎么要在此时返回凉州?
谢致虚没明白。奉知常双目通透澄澈,荆不胜的身影落在他眼底,连嘴角一点若有若无的弧度都带着深意。
——骁云卫一路放水任越关山在关内畅游,怎么突然在这时候要强行将他带回?
武理似乎也想到了这一层,垂眸若有所思,他手里的谛天机和荆不胜的骨扇频率一致地摇动,只是没有荆不胜潇洒,衣带头发在狂风中乱飞。
楼底一个黑点冲天而起,嚣张的笑声瞬间传遍高楼内外。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荆不胜骨扇抵着唇角,谦逊而内敛地一笑。
越关山一身黑裘猎猎飞扬,如雄鹰展翅,毛尖跃动着隐约的火焰,他施展轻功上领巅,登高如履平地,拔地而起十二层尚有余力,直冲到几人眼前。
“这楼好高!”越关山大喊,“有甘凉道通天塔的一半了没?!”
荆不胜对着她家少主眉眼弯弯。
武理、谢致虚与奉知常心中都明白了。越家在凉州只手遮天,到了关内也是虎落平阳不敢冒头,中原皇帝早有心收回故土,越关山入了关东,就像蚊子飞到皇帝枕侧,嗡嗡了这么久,只怕哪一天皇帝就会失去耐心,一掌拍死了事。
越关山落回地面,底下传来起哄的掌声。
那些跟随越关山的护卫,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郎,个个活泼又热烈,是在凉州广袤的戈壁大漠里放养长大的。
“这些孩子都是性情中人,”荆不胜说,“几位若是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助,尽管明说,我等在这三日之内定鼎力相助。”
这个忙也帮得太大了吧……
谢致虚盘腿坐在奉知常身边,窗外夕阳红如滴血,融入汉江,一腔热血付诸东流。看上去不像什么好兆头。
榻边点了省读香,不如花香草木香嗅之清新甜蜜,却让谢致虚很有安全感。因这香闻着就和奉知常一样清醒。
奉知常一向是个很有主意的人,这点谢致虚早在苏州城就已清楚。他已一副残破身躯,独自面对梁家连同安抚使的战力,胆子之大敢主动挑起事端,心思之缜密还能全身而退,让谢致虚自从变成废物三剑后就打消了的复仇念头死灰复燃。
奉知常虽从没管过自己的事,却给谢致虚一种感觉——只要他愿意相助,仿佛事情就能变得同那时在太湖孤岛上一样简单。
——你怕么?
‘我不怕,我觉得这个主意很好,就是有些劳动骁云卫了。’
奉知常讥诮地翘起唇角,这一次却不是针对谢致虚,一轮红日落入他漆黑的眸底,失去了光彩与温度。
——一只兔子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先到场的究竟是猎食的豺狼虎豹,还是动物保护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