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涛站在走廊里叫他,没有走近,始终有些戒备。
谢致虚马上介绍:“那是我一起长大的好友,叫徐涛。”又对徐涛招手,示意靠近点,说:“这是我同门的两位师兄,武理和奉知常。”
武理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奉知常连笑都没有。
徐涛十分困惑:“你的师兄?谢叔还收过别的弟子?”
“我们师父不姓谢,姓柳。”武理礼貌回答。
徐涛显然更一头雾水。谢致虚同他解释:“是后来收留我的师父。”
这样一说,谢致虚明显察觉到徐涛看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陌生,防备无形中不减反增。
谢致虚顿时止住话头,哑口无言。没想到徐涛会将他另拜师门的行为视作对谢家庄众人的背叛。
谢致虚不说话,武理与奉知常更懒得交际,四人一时齐齐安静,有人尴尬有人冷漠,有人抱着观望态度很无所谓。
最后还是谢致虚打破沉默,他见徐晦迟迟没有出现,便问徐涛准备什么时候走。
“老头去威护镖局报信了,要等人来。”徐涛简单回答,不欲多言。
“威护镖局?”武理问。
谢致虚回答:“死者据说是威护镖局局主高风亮。”
简单交流过后,又是一阵沉默。
谢致虚要等徐晦,武理与奉知常要等谢致虚,几人都不离开。
谢致虚给徐涛使了个眼色,徐涛视若不见。
奉知常仿佛终于失去耐心,自己推着轮椅到大殿佛降鬼壁画下围观。谢致虚赶紧跟过去。不知道为什么,经历过太湖孤岛独处的那段时间,或许是眼睁睁看着奉知常炸山把自己埋在地底,谢致虚心中便产生了强烈的要看管住奉知常的冲动。
大概是怕他什么时候突然想起又胡来一把吧。
壁画绘制同别的寺院并无二致,有趣的是壁上许多题诗。有些是贬谪外地漂泊路过的官员,有些是走马上任春风得意的新官,也有诗酒风流留下墨宝的文人名士。
字体也各不相同,有恭谨规范的正楷,有因帝王使用而备受推崇的瘦金,也有潇洒恣意笔走龙蛇的飞白。总之都比谢大郎的字好看多了。
奉知常读的那一首,落款名字是柳康即——
重重青峦叠九嶂,山间林下鸟关关。奉先守孝不乘险,大隐屏边日月闲。
江陵临河川,连山坡都没有更别提重峦叠嶂,这位名叫柳康即的人写在江陵佛寺里的诗却说的不是江陵。
武理也踱步过来,他看到了另一首,兴味十足,指给谢致虚看——
十年寒窗无人问,酒在深巷俱不知。五鼎生封亦不难,此事当与命相关。
落款是王贡父。
昭文馆大学士兼尚书令、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当朝正一品大员,丞相王赣是也。
谢致虚不由感慨:“十年寒窗无人问,酒在深巷俱不知。没想到炙手可热的王权相也有过失意认命的时候。”
“王贡父,柳康即……”武理将这两个名字念了一遍,笑了一下,“小五,忠孝两全坡的故事你听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