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想这般训斥。
不过,理智使得我忍住了内心的冲动。我拉长了脸,直视着眼前的中年男子,压低了嗓音,反唇相讥:“看来丞相当真是以为,朕要去哪里,都得向你汇报?”
“臣不敢。”他微垂着脑袋,三个字说得波澜不惊。
“‘不敢’你问什么问?”
“臣不过是认为,臣看到了左相,皇上也看到了左相,臣理当回府处理政事,那么皇上……是不是也可专心于国务了?”
他话音刚落,我这心里头便有一股邪火直往上蹿。
这厮当真是胆大包天,全然不把我放在眼里!身为人臣,他竟敢当着主子的面跟主子玩起逻辑来?
我只是叫你走,又没让你去工作,所以我接下来要干什么,你也管不着——倘若此刻身处现代,我十有八九会毫不客气地找出对方逻辑中的漏洞,然后进行如上的反击。但眼下今非昔比,而我所面对的,更是个深藏不露的老手。因此我心下明白,以我现今的身份与处境,这些话,是决计不能轻易说出口的。
“朕自然不会荒废国事,这一点无需丞相操心。”强压下心头的愠怒,我面无表情地瞅着那张泰然自若的脸,唯有脑中思绪千回百转,“相对的,朕倒是希望丞相能够明白:事,乃由人而生;一个国家的根基,是‘人’,而非‘事’;如若总是醉心于事务而忽略了最根本的人心,是治理不好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