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荆白的手微微颤抖,明明领兵出征之前她还好好的。
如今只半月未见,她怎的憔悴了这么多?
她纤纤素手无意识的搭在床畔,垂下眸子看了永安半晌,沈荆白轻轻帮她把手塞进被子里。
营帐外,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是军医匆匆赶了来。
甫一诊完脉,那军医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他摇了摇头:“这姑娘伤势不重,只是自己不愿醒来,小人可以开两幅方子给姑娘调养身体…”
他退后几步,略一拱手:“只是,这位姑娘何时能醒来,还是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身子一僵,沈荆白静默须臾,启唇开口:“那便先谢过大夫了。”
那军医退了下去,营帐内重归静谧。
“宋宋…”
是谁的声音在耳边轻唤?
她好像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很痛苦,又好像很开心,这感觉矛盾又难以言喻,眼前似黑雾重重,一团又一团将她笼罩其中,那她现在又是在哪里?
仿佛有什么穿过层层云雾朝她走过来,男人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宋宋…”
身上阵阵疼痛感袭来。
“嘶”宋永安动了动手指,将眼睛轻轻睁开了一条缝。
是行军用的营帐,帐内的雁足灯已经熄了,只余下不远处书案上的一盏小小的烛火还在燃着。
明明灭灭的灯光下,一男子侧身对着她坐在书案前,身上只着一袭月白色单衣,长发披在肩头还带着点潮湿,似是刚
沐浴完的模样。
偏过头,细细端详了一下他,眉眼深邃,一双如墨的桃花眸认真读书时微微眯起,神情从容淡然。
她确定自己从未见过眼前的男子,那么,她又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动了动身子,永安扶着床头靠坐了起来。
男人提笔的动作仿佛顿了一顿,蓦然又明白了方才那阵声音是永安发出的,一丝欣喜涌上眉头。
他离了书案,快行几步走到床边,垂眸细细看向永安:“宋宋,你醒了?”
宋宋?
永安的眸色一深,眉头皱起的程度更深了,她何曾与人如此亲密。
眼前这人竟然连宋宋这样亲昵的称呼都叫出来了,想必与她渊源匪浅?
只是她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
俯身关切的看着永安,他们之间的距离极近,就是这样短短几秒,沈荆白也觉出了不对劲。
往日里,永安是不许他唤她宋宋的,今日怎么会没有反驳他?
指腹缓缓贴上永安的脸颊,他不知怎么的,竟然朝她伸出了手。
永安不敢轻举妄动,她既不知自己现在身处何处,也不知眼前之人是谁,敌我立场未明之前,她小心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公子可否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小女子不记得曾与公子有过一面之缘。”
宋永安脸色一僵,沉声道。
举起的手停在了半空,沈荆白难以掩饰诧异的神色,她都不记得了?
眼尾无声一挑,他佯装淡定:“宋宋都不记得了?”
永安坐起身来,低头穿好了榻边摆好的鞋子,环顾了一下帐内的物件,心下了然。
起身走了几步,徐徐问道:“不记得了,难道我与公子之前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