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道回了客栈,子时打烊后围在桌前给厨娘庆祝生辰。席上小二送了做好的莲花状琉璃灯,流离不好与他抢功,另送了鬼市淘来的限量版胭脂水粉。
一桌酒席吃到五更方散,厨娘提着琉璃灯回了屋,小二在客栈大堂歪歪扭扭躺着,梦里也不忘招呼:“客官您里边请!”
流离惦记着吴勉,正要去人间看看。刚出门,看见师父沿着那条羊肠小道远远地走了过来。适时月明星稀,天色还黑得很,师父颀长的身影嵌在夜色里,好看得如一幅画,他是画里走出来的人。
看见流离,移形换影间,已来到她面前,问她:“去做什么?”
流离神思慢慢清明,说道:“吴勉受了重伤,我想过去看看。”
“不用了,他已经醒了。”寒渊走进客栈,目光在杯盘狼藉的桌上停了停。流离知他有洁癖,忙上前规整。只是她隔空移物的本领还练得不到家,怀里又抱着大堆盘碟,一个不留神,在她身后正往厨房飞去的碗呼啦啦碎了一地,吓得小二一个激灵,翻身继续念道:“客官您里边请!”
流离窘迫起来,七手八脚去整理。耳边听得寒渊说道:“一次练不好是蠢,两次练不好是笨,三次练不好是什么,你可知道?”
“……什么?”
“又蠢又笨!”
流离被打击得丧了气,想旁人都是夸她有天分,有慧根,这位师父却总是冷不丁泼她冷水。不过
他金尊玉贵得很,肯来教她已是万幸,被数落几句又能如何。
待收拾干净,她端了壶酒送到院子里红枫树下。寒渊闲闲躺在椅中,俊美无匹的面容被月色浸得清冷。接了她的酒,说道:“你的差事倒办得不错。这几天不必再去人间,夏澄已丢了执念,跟吴勉相处得很好。只是你自作主张给她一笔巨款,对他人岂非太不公平。”
“我只是瞧她可怜,几年青春都喂了青哲那只狗,搞得工作也丢了,房子也没了,身体也孱弱得很,我要是不帮她,怕她不好生活。”
“我看你是故意在气谭家,想让他们悔恨终生。”
寒渊一语中的,半点儿也不错。她确实是要让谭家悔恨,狠狠给他们这一巴掌,让他们一辈子都过不舒坦。
“徒儿实在是瞧不惯谭青哲母子两个,夏澄被他们欺负得太狠。难道在人间,因为一个人善良,软弱,就活该被欺负吗?”
他这个来历古怪的徒儿向来爱憎分明,性情冷硬,有恩必还,有仇必报,与其她女子相比,棱角太过尖利。寒渊摇了摇头,喝空了杯里的酒。脑中又想起普贤菩萨对他说过的:“你想找回那段记忆,只有先找到一个天生彼岸花印记的人。”
可已是十年过去,为何在她身上,仍看不见一丝蛛丝马迹。
这个来历古怪的徒儿到底是谁。从何处来,若非是他勾了她的命簿,又要往何处去。
师父虽说她不用再去人间,可流离还是咽不下那口气。一日趁着师父不在,客栈里鬼又不多,偷偷离了此地。
青哲家里正是一片狼藉,鸡飞狗跳得厉害。张宜娇气,大小姐脾气一上来九头牛都拉不住。昨日因青哲买不起限量包包跟他大吵了一架,今天因为房子太小装不下她那些包包跟谭母大吵了一架。谭青哲与谭母一个抱着头坐在沙发里,想死的心都有了,一个哭哭啼啼坐在地上,想念自己那个性情温和为人良善尤其是如今又一夜暴富的前儿媳。好在张宜跟自己儿子还没有领证,不然她去哪儿买后悔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