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继续往深处走去,途中有不下七个酒库,酒库旗下的酒坊至少有上百个。
十几分钟后,他来到一处略高于其他地方的露台,这里的酒坊摊位更宽更大,而这里的顾客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行为举止,都远比其他地方儒雅。
这里才是赏酒大会的核心。
无数身穿绫罗绸缎衣袍的年轻公子、气质不凡的贵族老爷以及风流倜傥的士子、大商人,聚在一起惬意地品酒,时不时冒出一段佳句,引来阵阵商业互吹。
北国酒库萧氏酒坊,聚集了大量顾客,萧家大房萧孟德坐于摊位后的帘子内,脸色充斥着得意。
他举起酒杯抿了抿,脸上不由露出陶醉之色。
这时,他的儿子萧俊杰走了进来,低声道:“父亲,这次能行吗?听说二房那边为了赢得酒魁,不惜重金请来开封府的酿酒大师,耗费数月酿制出了上品佳酿。”
萧孟德冷冷一笑:“酿酒大师又如何?我给他们准备了一道厚礼,这次他们死定了。”
萧俊杰神色一喜,跟着笑了起来。
对面,南城酒库萧氏酒坊,虽同属萧家,但却隶属于不同酒库,掌舵之人亦不是大房,而是二房之人。
这里与北国萧氏相比,显得门可罗雀。
萧青松气愤道:“他们太过分了,我去跟他们理论。”
只见有几个童子在他们摊位不远处,一旦有顾客要过来,童子就会拉住顾客,说上几句话,顾客便掉头往北国萧氏走去。
这么明目张胆的拉客行为,若是其他商家,早被官府拿问了,但现在却是萧家内部纷争,再加上有人打点到位,官府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萧孟尝同样一脸怒气,但他却拉住了萧青松,道:“别冲动。”
“再这样下去,我们就真的要输了。”萧青松咬牙切齿,不复以往宠辱不惊笑容不减的神色。
萧孟尝叹了口气,他又何尝不知道后果有多严重。
以往萧家的酒店从酒库拿酒,一般都会各取一半,然而前些天,大房借着赏酒大会名义突然发难,
如果酒魁被对方夺去,萧家酒店就不再从南城萧氏酒坊拿酒,南城萧氏销量必然一落千丈,然后被关闭,再加上其他买卖被不断狙击,二房将会名存实亡。
“老爷子,难道你就真的愿意看到二房上街乞讨吗?”萧孟尝心底喃喃道。
……
“呸,这什么酒?是人喝的吗?”一个不顾童子忽悠的年轻公子,来南城萧氏品尝了一杯酒后,猛地吐了出来。
萧青松双眼一瞪,“你!”
“怎么?敢摆出来还不敢给人评论?”那年轻公子怒道。
周围人见状,纷纷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萧孟尝连忙拉住自己的儿子,笑容满面地对年轻公子道:“公子息怒,劣酒难入公子法眼,实在惭愧。”
说着,他拿出另外一瓷瓶,道:“这是去年萧氏酒坊酒魁如兰美酒,当做给公子的赔礼了。”
年轻公子皱了皱眉头道:“你以为我会在乎这点酒水?实在是南城萧氏越来越让我失望了……”
说完,他拂袖而去。
萧青松呼吸都沉了许多,“无耻,竟然还找人来捣乱,真想让我们死绝?”
萧孟尝看着年轻公子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他记得那位公子。
那公子是某个世家的子弟,酷爱美酒,家里有权有钱,按道理应该不至于被大房收买才对。
想到这,他谨慎地品了一口桌上的酒水,紧接着,他猛地吐了出来。
“父亲,你……”萧青松一脸疑惑道。
萧孟尝脸色沉得快要滴出水来,“酒水有问题!”
有一股烧锅的味道。
“被调包了!”
萧青松神色一变,“赏酒大会要开始了,我马上派人,不,我亲自去提酒。”
萧孟尝重重叹了口气道:“来不及了……”
自家的下人,恐怕也背叛了。
即使他们父子两亲自去提酒,也会有各种各样的阻挠,一环扣一环,大房肯定不会让他们二房如愿。
就在这时,一阵敲锣打鼓声传来,官兵开始维持秩序,把高台正中央腾空出来。
而后,一群气质不凡的权贵走进会场,为首的是一位身着曲领大袖紫色长袍,腰间束革带,并挂有一银质鱼袋的中年男子。
男子约莫五十岁,表情严肃,不怒自威。
颍昌府知府梁铿。
他站于台前,开始滔滔不绝地演讲起来,内容无非是歌颂自己的功绩、颍昌府以后会更好等等。
李察听得直打瞌睡,宋代官员唯一不好的就是说话文绉绉的,也不知道百姓们能不能听懂,关键是还有人不停叫好。
很快,正戏开场了。
各大酒库精挑细选的酒坊陆续登台,拿出自己的精品酒酿,等待领导品鉴。
梁知府带着一群官员和文人墨客,逐一品尝。
北国酒库萧氏酒坊,评委们来到摊位,捻起桌上精致的小酒杯,轻抿了一口,而后微微闭上眼睛,表情陶醉。
其中一朱袍男子道:“醇香留齿,回味无穷。”
“怡然清雅,如晨之花露。”另一人道。
梁知府同样赞赏地点点头道:“萧氏酒坊,果然是我颍昌府一大瑰宝。我意评为上等,诸位觉得如何?”
众人纷纷应和。
摊位前的萧孟德笑容满面地躬着身,不停表示感谢。
“萧大掌柜,此上等纯酿,应当多多拿给诸位大人品鉴才是。”朱袍张鸣对萧孟德使了个眼色说道。
萧孟德立刻笑道:“张大人说的是。小人已命酒坊为各位大人备好此酿送至府上,还望各位大人多多品鉴,多多指点。”
评委们捋着胡须,一脸满意地看着萧孟德。
很快,评委们来到了对面,梁知府微微一怔,又是萧氏酒坊?
此刻,萧孟尝已是一脸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