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盗玉

房外传来一个男声,“没有,这几日小人从北街布防到南街,却再也没看到那小丫头的影子。”

原来不是问我,我松了一口气。

他端着茶杯沉吟一会儿,“这么久不露面,那日也以男装示人,看来这丫头是大户人家的。”

“那小人是不是要挨家挨户查访?”

“先等等吧,这几日父亲和八爷有事儿,我没心情,反正迟早要把她找出来,这京城能有多大?”

“是!”那人关上房门走了。

钱晋锡脱去外袍,仅剩一件贴身的素白长衫,顺势在软榻上躺下了。

我急了,看样子钱晋锡是不准备出去了,那我怎么离开呢?我四处观察了一下,发现床榻边上有扇后窗,但窗户紧闭,稍微一动,势必要惊动屋内的人。

透过帘缝,我看着钱晋锡,发现他静静的躺在软榻上,我以为他睡着了,可仔细一看,却发现他正呆呆地盯着手上举着的一块如火似焰的美玉,正是我的断炎翡!我大喜,同时将钱晋锡恨得牙痒痒,怪不得我到处找不到,原来他随时随地都贴身带着!

他叹了一口气,低喃道:“你到底在哪儿呢?”

我气得咬牙切齿,你这个坏小子,竟敢拿着本公主的玉佩这么久,看我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谁?”他突然坐直了身子,看向这边。

我连忙捂住嘴,刚才太过气愤,竟然忍不住出了声音。

可是晚了,他已经站起来朝我这儿走了过来,他是大理院的公子,大理院是个让人怛然失色的地方,就算再怎么纨绔,这点警觉性还是有的。

我急出了一身冷汗,正踌躇间,突然看到灯就在垂帘前方的右侧,眼看他的手就要掀帘子了,我灵机一动,跳起来一脚将灯座踢翻,灯笼里的烛火跌在地上,‘噗嗤’灭了,顿时房内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趁他愣神的一瞬间,我扑向一侧的窗子,正将窗户推开一个缝,便被钱晋锡一把抓住手腕拖了回去,他将我的左手扭到身后,右手虎口紧紧地勒住了我的脖颈,骂道:“胆子大了!进了我这大理院的门还想逃?”

他的力气大得离谱,我被他勒得喘不过气来,只感到他突然在我脖颈上闻了一闻,然后轻佻地笑道:“这么香?难不成还是个女的?”

说着勒住我脖颈的手就朝下滑去,我一惊,趁此松动的机会扬起右手手肘,狠狠地朝他肚腹重击了一下,他不妨吃痛,闷哼了一声朝后跌去,我朝打开了一半的窗户飞奔过去,可是没想到钱晋锡还是个硬汉子,被我打成那样了竟然仍然没有放开我,他拖着我跌在床上,因为惯性,我正好跌得压在他身上,与他面对面,借着窗外透进来的灯笼红光,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若不是我穿着夜行衣,蒙着面罩,只怕已经让他认出来了,只见他皱着眉头笑了:“真是个女的。”

我这才发现自己和他贴的太近了,近的已经足以让他说出这些下流的话,不由气得脸色潮红,扬起拳头就朝他脸上砸去,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调笑道:“干嘛这么急?咱们都已经在床上了,何不欢喜一场再说别的?”

我气得发颤,他却已经用力扭住我的手腕,将我掰得吃痛失了力气,一个翻身瞬时将我压在了身下,我惊慌失措,而他已经上手要来揭我的面罩了。

就在这时,他的身后突然又出现了一个黑衣人,黑衣人手握长剑,用剑柄在他背上狠狠地击打了一下,钱晋锡闷哼一声,从我身上翻身而起,趁此机会,我赶忙从床上爬起夺窗而逃,刚跑出半个园子,便听到卧房那个方向传来‘有刺客’的呼喊声,没有多久,整个园子都乱了起来,喊着‘有刺客’‘关紧大门’等等的声音零零落落的从四面八方传来。

我慌不择路地冲到爬进来的那面墙下,摸索着找到了墙外的那棵松树,便手忙脚乱地爬了上去,这会儿我已经吓得失了魂魄,哪里还记得什么断炎翡。

刚用尽全力爬到墙头,双手够住松树的枝丫要往下滑的时候,冷不防看见一个黑影出现在墙头,我以为是追击而来的人,猛然吓得冷汗涔涔,松了气力,从树腰滑落到树裙处,手掌心搓过坑洼的树皮,火辣辣地疼,那黑影一个猛身从墙头跳下来,轻巧地扒住树干往下滑,我来不及反应,只觉一阵轻风,黑影已逼近。我“啊”的一声,已被那人随势带了下去,重重地跌到地面上,那人受惊失力,也摔下来,刚好压在我的身上。

地上雨水还没干,潮湿的水气伴着钝痛把我疼得呲牙咧嘴。

更何况身上还压着一个人,一个也穿着夜行衣、蒙着黑面罩的人,正是刚才救了我的黑衣人。

我和他大眼瞪小眼,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吓怔懵了。

就在这时,一身黑衣的恰骨伊风似的出现,一把推开压在我身上的那人,扶起我,我这才觉得一口气喘过来,倚着恰骨伊剧烈的咳了几声。

“曲欧苏热?”惜字如金的恰骨伊用藏语怒问那个小贼是谁,他眼里有杀气,扶着我的臂膀肌肉紧绷,明显是愤怒极了,还好刚才我在院内,恰骨伊没办法护着我,否则他定会杀掉钱晋锡那个白痴的,虽然我也很想要了他的命。

我看着那小贼从地上慢悠悠地爬起来,甚至还悠闲地揉了揉摔到的肩膀,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漫不经心:“藏人?”

我却觉得这眼神这动作这声音都好熟悉。

恰骨伊二话不说,“唰”地一把抽出缠在腰上的软剑就朝他扑去,那人脚蹬树干,着力一跃躲了过去:“喂!我刚才救了你诶,你不帮忙一溜烟跑得比兔子还快就算了,如今竟然还恩将仇报?”

“莘夕?”我惊得下巴都掉下来了,“你是十三阿哥?”

他愣在那里,眼神里浮上一抹惊奇,“七月?”

我连忙拉下蒙面布,“是我是我,你怎么会在这儿?”

墙内的院子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人声,只听有好几个人七嘴八舌在说:“是朝这儿来的,这儿有脚印儿,墙上也有……”

十三阿哥好像颇有些难以相信,好一会儿才说:“先离开再说。”

“疼疼疼……”我龇牙咧嘴地叫疼,手被十三阿哥抓在手里,他从一个宝蓝色的瓶子里挑出绿色的粘稠液体,轻轻涂在我手心的伤痕上。

“怕疼胆子还这么大?”他微微锁眉,“竟敢闯大理院。”

我挑了挑眉,“你不也是。”

他顿了顿手上的动作,将药瓶扔到一边站了起来,“你后背应该也有伤,我去叫人来。”

我赶忙一把拽住他的手腕,他侧头过来看着我,光影之下侧颜美的我稍稍窒息,“这儿是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