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沉没大陆·降临

“你倒是想些好事,一双招子快要飞出去,要?不是三小姐就在后面看着,真叫你哄弄过去了。这件事决不能轻饶,来人,拖她出去。”

左右两个健仆一弯腰,就把冯笃思拖到了前院,听三小姐的话是留不得她了,打几棍子教训,然后发落到其他地方,若有什么鳏寡的正好配上,也不算苛待。前院里已经摆上长凳,左右两个健仆手里拿着棍子,把冯笃思往凳子上一拖,两只手脚缚上,不让她挣扎,又一把掀起她裙子下摆,白色的里衣已经露出来。

前院人杂,有年轻些的婢女,也有来往的小厮,大约是听说这里打人玩,全都凑过来看热闹,又有人起哄:“只脱这点算什么教训,该把白布拿了,叫她实打实吃痛。”

“就是。”

“反正也是要赶出来的,死也翻不了身,给什么面子。”

正说着,眼看另一个健仆的手已经伸过来,就要把遮住身体的里衣掀掉,冯笃思趴在凳子上,一开?始求饶,又切切哭泣。她做错了吗,不过是看了一眼,又眨了一眼眼睛,怎么,她的目光是杀人了还是强/奸了,是把那个侯府少爷当众剥光了吗,她凭什么受这种惩罚——就因为他是少爷,她是婢女,所以多看?一眼都是冒犯,多说一句都是僭越,何其不公!

冯笃思死死睁着眼。

她不服气!

那双带着血丝的眼睛瞪大,把所有起哄的奚落的看?热闹的都记在心里,她不会忘记——她绝不忘记!

“这是干什么?!”

一声喝令,让整个院子静了下来,一个紫服着金玉带的年轻人飞扑到冯笃思身上,匆匆忙忙把她衣服拉下来,像是护在崽子一样护在身下,“我不准你们打她,要?打打我!”

在年轻人身后,另一群年轻男人匆匆赶到,二皇子扶额大叹:“三弟,你这是做什么。”眼神示意左右两侧,把三皇子拉起来,两侧的侍卫匆匆上前请三皇子起来,

侍卫躬身微劝:“您先起来,有什么事,家里大人自然为您处置。就是您身下的女子,也需要?一个僻静的地方休养。”

三皇子听罢犹豫起身,却又蹲下把系着冯笃思双手的粗麻绳给拽断,接着一把抱在怀里,去见他二哥说:“这个女孩子……”

二皇子看?向身侧的李雪消。

李雪消摊手,眼神示意:你是皇子,有人敢不听你们的吗。

二皇子朝三弟点头:“你若是喜欢就带回去。”好像给他三弟捡了一只猫猫狗狗。

出了这档子事,三皇子在望远侯府里面留不住,凳子上着火似的,要?带着冯笃思回宫,二皇子也只能跟着离开。李雪消正站在大堂,面容沉肃,对下人道:“告诉老三,不用她过来,人已经离开。”

下人穿过层层亭台阁楼,将消息说给三小姐听,三小姐甩了手里的眉笔,柳眉倒竖:“居然是她坏我好事!”

霎时,闺阁一片寂静。

三小姐起身喝茶,她怒气无处发泄,随即把杯子一摔,对身侧的掌事侍女:“你给我滚。办事不利的蠢东西。”

……

三皇子救了冯笃思。他说:“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你面熟,可能是在哪里见过却想不起来了。”又问:“你记得我吗?”

冯笃思当时正躺在拔步床上,垂下的帘子绣着山川日月麒麟华虫,五彩的祥纹里镶嵌着金叶子和玛瑙珍珠,闪闪发光。

“我不记得了。”

冯笃思哑声。

“可能是在梦里见过,可能是缘分。”她直直望着床顶,“你要?把我送回去吗……”说着,坐起身,一滴浅浅的泪珠从脸侧滑过,“出了那种事,我再也没有颜面回去了。若是离开?这里,怕只有上吊自|杀一死了之了。”

三皇子手足无措:“哎哎,不用不用,你愿意留多久就留多久,想怎么样都行,这里是我的屋子,谁也赶不走你。”

冯笃思微微一笑?。

脸上没有半分笑?意。

因着三皇子这句“谁也赶不走你”,冯笃思来的第一天就和掌事宫女起了冲突,给皇子守夜的宫女是最亲近的贴心人,冯笃思当天晚上就把人赶走,说自己给他守夜,要?报“救命之恩”,三皇子说:“你是来做客人

的。”

冯笃思道:“我心?里安静不下来,总要做些什么才好。”

无奈,三皇子同意了冯笃思的请求。

被赶出去的守夜宫女从来没见过这种事,她生着一双绿色竖瞳,就像是狼眼睛,因为愤怒而极度缩紧。

守夜宫女站在廊下叫冷风吹了一|夜。

她也不吭声,就笔直站到第二天破晓,屋里响了动静,按照常理?,这时候守夜宫女应该挑起帘子,出来给外人打手势,让他们准备好热水和衣服,伺候皇子起身,但?新换了冯笃思,守夜宫女就冷眼看着,她倒要?看?看?,这个新来的能有什么本事这么耀武扬威。

谁知冯笃思出门,直接看?向昨晚的守夜宫女,冷着脸问她:“你站着干什么,该怎么伺候怎么伺候。”

守夜宫女道:“还以为您有多大本事,到头来还不得求人。”

又笑?。

“您别看着我呀,您看看?自己,三皇子在里面等了好一会儿,要?是责罚起来也别说是我们拖累你。”

守夜宫女又要?再说。

却叫冯笃思一巴掌重重打在脸上,打歪了脑袋。

冯笃思面上没有表情,在阴影里半明半暗。

“我叫你去。听懂了吗?”

这一巴掌惊醒了三皇子殿里所有下人,廊下少说站了二十个宫女,人人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廊下两个宫女连忙后退传消息去了,不敢再看?他们。

冯笃思撤回到殿内。三皇子已经自己穿衣服,他笑?道:“我早就想自己穿了,每次一提她们就尖叫,说什么祖宗规矩不能违抗,哪有这么麻烦。”

冯笃思笑?吟吟:“说的也是,本来就是你的屋子,当然该听你的。”

又装作漫不经心:“我跟着其他人叫你三皇子,把情分都叫生疏了,有时候也觉得怪难过的……”话音渐渐放低。

三皇子思考:“这样吗,我倒是有个小名,说是我出生的时候不好养活,父亲给我起的,叫我猫,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