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寅摇头不语,脸色愈发苍白。
秦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而对齐氏道:“母亲,您先不要动气,妹妹年轻气盛,如此这般,也是一时糊涂。”
“妹妹,叔叔婶婶一定希望你有个好归宿,你若遁入空门、孑然一身,届时老无所依、身如浮萍,又怎么对得起他们?母亲话虽说得重,到底也是看在我与你的关系上,为你着想才会这么说,你何须如此呢?若换了旁人,今日之事,绝不会如此简单就过去了。”
一旁的白瑾暗暗摇头,汾阳侯夫人果真是非同一般,几句话间四两拨千斤,将秦可寅方才所言说成是一时意气,又给她扣了一顶不孝的帽子。
“姐姐……误会了,寅儿今日所言,绝非一时意气。”秦可寅突然抬起右手,解下发簪,青丝垂落如雾如瀑,一时间竟显得秀美绝尘。
秦柔一时失神,就见秦可寅掬起一捧长发,用簪尖猛然往下绞去!
齐氏大喝:“住手!”
簪子落到一半,被齐氏扔出的茶杯叮当一声撞飞,滚落在地,几缕秀发应声飘落。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怎可如此残害自己的身体!”齐氏面上怒不可遏,实际更是心有余悸。她对今日之事恼怒万分,却也不想把事情闹大。
毕竟秦家二房也不可小觑,更不要提,秦可寅背后还有个张老夫人。
此番她与秦柔找秦可寅来,想将事定下,实是自作主张,并未与任何人知会,若是秦可寅今日出个三长两短,以张家那个老太太的性情,指不定会如何。
更不要提,背后还有个张学林。
别说汾阳侯府,就是那皇宫里几位殿下都要忌惮张学林几分。
此时,秦可寅斜坐在地,低头不语。秦柔看过去,见她的裙摆已被泼出的茶水浸湿,又兼发丝凌乱,本该是狼狈可怜的一幕,她却似乎没有丝毫柔弱无依之态,只是静坐于此,仿佛是在无声地抵抗。
秦柔目光一闪,眼里突然浮现出一丝诡谲的光亮。
“母亲,此事不急,晚些再定无妨,”秦柔忽道,“早知道如此,应先单独与妹妹将话说开,今日之事,是我思虑欠妥。眼下母亲受了惊,不若先回去歇息,由我再劝劝妹妹,母亲觉得可好?”
这一番话,当真天衣无缝、进退得体。
此事如今闹得如此,齐氏自然巴不得脱身,好将烫手山芋扔给秦柔。她平缓了一口气道:“也好,你好好地与她谈……原本好好一个孩子,真不知怎么回事。”而后冷冷瞧了秦可寅一眼,扶着丫鬟的手,一脸不愉地离开了朝夕阁。
齐氏带人走后,阁里人就少了大半。秦柔叫白瑾扶秦可寅回座,又命她替秦可寅把头发重新梳好。
秦可寅呆呆的模样,由白瑾施为,垂首望着膝盖上的手,一副失魂落魄之态。
秦柔一边喝茶,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她,眸光闪动。
发髻梳毕,一如先前。
秦柔道:“妹妹,人多了说话不自在,咱们单独说一阵子话可好?”
“自然无妨,姐姐……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