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首,若干仆妇环绕之间,坐着两名女子。其中一人自然就是秦柔。
她穿着藕荷色小袄,白玉簪子,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只是坐在那儿一动不动,无需言语,周身就仿若有富贵之气萦绕。
坐在秦柔身边的,则是魏勉之母齐氏。
秦可寅捏着帕子的手微微一紧。
她一顿,上前屈膝行礼。
“坐吧。”齐氏道。
秦可寅依言落座。
齐氏暗下打量,见秦可寅穿一身毫不起眼的素裙,粉黛未施,面白如纸,却仍然秀美俏丽,若三春之桃,与秦柔的清贵雅致不同,很有几分妩媚娇柔。
齐氏嘴角一撇,微微冷笑。
自家儿子今日闹出这样的事来,齐氏自然不会觉得是魏勉的错,只心疑是秦可寅为攀龙附凤不择手段、成心勾引而已,如今见她生得娇媚,愈发觉得是如此。
“今儿找你过来,不为别的,就是为了你和阿勉的事。你当也晓得,如今这事瞒是蛮不住的,不知道外头已经有多少不好听的话了,再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你堂姐同我商量,不若下个月挑个吉日将你纳进秋芳院,你看如何?”
齐氏说着话,秦柔便垂首在旁微笑听着,待齐氏说完,她望着秦可寅柔声道:“妹妹放心,如今你年纪还小,不必成礼,有了这名分,便可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往后在秋芳院……我们就还是以姐妹相称。”
秦可寅早在齐氏开口说第一句时,脚底就有些发冷。是了,她早早地进门,既可平息流言,又能规避祸患,看似是当前最好的一步路。
秦可寅起身,走到中央,对着二人屈膝再行礼:“寅儿……不愿如此。”
秦柔脸上的笑意一凝,随即道:“妹妹是对这样的安排不满意么?若是如此……”
秦可寅摇头:“寅儿没有不满意,我只是,对侯爷无意。”
齐氏将茶杯重重一搁,四下一静。
“你这是什么意思,如今你和阿勉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不进秋芳院,你还想去哪里?还是说,当个贵妾你还嫌不够”
秦柔淡淡道:“母亲别急,再听听妹妹的意思。”
齐氏冷冷道:“你是为了他们二人好才如此百般忍让,哪里知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你退一尺,人进一丈,今儿就让她蹬鼻子上脸,往后你还如何在秋芳院立威!”
秦可寅被齐氏冷厉的怒斥吓着,身子轻颤,却强撑着抿唇道:“寅儿谢夫人和姐姐一片心意,但寅儿无心婚嫁,不论你们信与不信,今日之事的的确确是一桩意外,我不知道侯爷会在那里,也不知道他吃醉了酒会……总之,寅儿别无所求,惟愿有朝一日能入佛门,若夫人和姐姐应允,今年年后,寅儿便搬去家庙,落发为尼。”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白瑾脸色大变:“姑娘……”
秦柔一愣,看向秦可寅的目光变得晦暗不明。
齐氏也是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直直盯了秦可寅半晌,忽而冷笑道:“你以为这儿是你想如何就如何的地方么?婚嫁一事,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有你自作主张的道理!再说了,你方才那一番话的意思,是我儿配不上你不成?让你做他的妾,还委屈了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