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的树高大而遒劲,遮挡了大半的阳光,而枯叶落下的间隙中,破碎的阳光顺着光线的纹路往下滑,投在地面上全是忽远忽近的光斑。
赵景宁肉眼可见地心情低落下来,一直在马车上没有下来,直到次日黄昏,车驾驶出这片树林,便是燕州的南门,她突然叫停了车队。
随路而来的侍女下车朝着车队的人耳语了几句,所有的随从侍卫全都背对着马车,后退了二三十步,站在那里低着头。
青玄看着侍女们到后头的行李车上搬了装嫁衣、首饰的木盒,才知道赵景宁是要换上嫁衣进城,正奇怪为什么没有人通知自己回避,正准备抬脚往远处退,就听见一个侍女叫住了自己。
“公主殿下说道长站在这里就可以。”
原本离着马车五六步距离的青玄却一下子觉得自己像是站在钉板上,一时间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又两个侍女上了马车,其余的便捧着木盒等在马车下头,青玄可以清楚地看见木盒一个一个地空了,而马车里细细索索的声响更是在此刻放大了无数倍,缭绕在他耳畔。
不知过了多久,青玄觉得自己的脚都站麻了。马车里的动静也停了,青玄听见赵景宁的声音响起。
“你们都下去吧。”
随着马车上的那两个侍女下来,其他的侍女和她们一起退到了二十步开外的地方,转了过去。
一时之间风过丛林,扰乱地枯叶飞旋,天地之间好像只有他们两个人一样。
“过来。”赵景宁掀开帘子,撞入青玄眼中的便是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赵景宁从未用过这样艳丽的胭脂,此时点在她唇间的那抹红映衬着她额间的花钿,隐约地藏匿在红纱之下。
青玄看不清她的面庞,却无比清晰地看见她一身流动的红和唇间凝固的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