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给你,让你效仿仇致远,拿去胁迫段延祐吗?”
段博腴目光微凝。
“你今天同我说这么多,不就是向我展示你那滔天的权力欲,好让我相信,将骨戒交给你,会让段延祐不好受,”梁珩低声道,“可是丞相,你太聪明了,也太懂得如何欺骗别人,我如何能确定,你不会彻底销毁骨戒,保住你的外甥,也保住自己辅政外戚的地位……”
“我不会将骨戒交给你的,”梁珩狼狈地缩在牢房角落,抬头望向“舅舅”熟悉的面孔,“因为我也不知道它在哪里。”
段博腴沉默半晌,道:“既然如此,你不愿告诉我,本相只好去问沈育了。”
他走了,足音熄灭在阴冷的走道里。梁珩失去最后的力气,他在这充满血腥与死寂的北寺狱中闭上双目,试图回忆自己作为棋子的人生最初的记忆里,是否留下过亲生父母的痕迹,当然那是徒劳的。
耳边响起抽泣似的喘息,他分不出来是信州亦或是自己。
二月初八,春分,忌动土、拆屋。
新帝荣登大宝,做的第一件事,是将原东宫所在拆毁。卸毕大殿的梁柱,又挖出庭院的古树假山石,那架势大约是要将东宫彻底夷为平地。有好事百姓围观,可得一二片宫殿的砖瓦,回去垫灶台,也有富人掏钱购买青宫家具,以讨个贵气。
沈育身披蓑衣、头戴斗笠,隐在人群后,眼见昔日读书作乐的宫苑被拆毁殆尽,曝露出坑坑洼洼的石地。如同遭人凌虐的面目。
工人将仇千里送给梁珩的古木抬出大街。沈育犹记当时抬树进宫的盛况,为了这棵树,梁珩选址都废了老半天劲,他苑里的树很多,有几株据说是幼时抚养他的宫女所栽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