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赝君 麦客 867 字 2024-03-08

仇致远搁了笔,跟信州出到殿外,经过时眼神掠过垂头的梁珩,好像透过黄门低矮的帽檐,能洞察他的真面目。

梁珩打了个寒战。

仇致远一走,殿中寺人们就显露懈怠的疲态。大热天里,被药气熏蒸着,谁都提不起劲。

摇扇的人脑袋一磕一磕,熬药的人一条面巾堵住鼻子,露在外的眼睛快上下粘在一起。

风来,帷幔扇开。沉睡中的皇帝不发出一丝声响,连胸膛起伏也非常微弱。梁珩轻手轻脚摸到榻边。

他已经很久没机会在这样近的地方,仔细观察他的父亲。文神皇帝在他的记忆中面目模糊,哪怕是遥远的童年,也不曾有过别家父子的亲近或相敬。梁珩有时觉得父亲对待自己可称得上冷淡,但沈育教他,“父母唯其疾之忧”。

除了身体健康,没有别的值得父母亲过问。

而在他们家,不健康的显然是父亲。

梁玹弱冠之龄即位称帝,第六年迎娶段氏女为皇后,期年诞下子珩。如今梁珩十有九岁,梁玹刚到不惑之年,然而鬓发斑驳,已奄若风吹烛,命在旦夕之间。

梁珩注视着父亲陌生的面容,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冷漠的念头:假如父亲死在下诏之前,老师与育哥就有救了。

他在皇帝榻旁供案下摸到想要的东西,悄悄退出来。

寺人们仍昏昏欲睡。

此时梁珩才产生了疑问——信州声称要汇报的内容,应当是他们来前约好的“殿下染病求医”,可仇致远为何特意到殿外去?而且表现得一点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