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帝不是不能成为父亲,只是不愿成为他的父亲。
既然如此,他也不需要当一个好儿子。
三皇子眼神稍暗,缓步走上台阶,上前谢恩。下一秒,软剑从腰间抽出,同一瞬间,由死士假扮的各军都督突然出手,挡住四面八法出现的密卫。
密卫武功无人能敌,但三皇子距离申帝太近,被死士拦住的几息时间,三皇子的剑已经抵在申帝的脖颈上。
他面色狰狞,眼眶凸起,“父皇,东昌这么好,不如您自己去吧。”
长剑抵在脖子上,申帝却并不慌乱,手中佛珠悠悠转动,“平阳王,你在做什么,你想和老大一样?”
三皇子最恨的,就是申帝这幅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姿态,仿佛他做多少努力,对方都不会把他看在眼里。
三皇子冷笑,“本王可不是越远山那个蠢货,父皇,你最好睁眼睛看看,现在是谁输谁赢。”
申帝果然看向他,又不止看向他,凌厉的目光扫过死士、软剑,“这些并非一朝一夕能准备好,平阳王,你早有反心?”
玄武门有两块巨大的磁石,任何铁器都不能通过,三皇子的软剑却能通过;还有死士,能模仿朝廷大臣,甚至能逃过密卫的眼睛,可见花费不少心思。
究竟从何时开始,他的孩子一个个变成这幅样子。
申帝闭了闭眼,想起那日与小女儿的谈话,他问对方,自己是否是一个失败的父亲时,小女儿笑了,却始终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两人似乎还要说什么,许业已经等得不耐,上前一步,“皇上,大都督府五万大军已经抵达玄武门,今天这封退位圣旨,您写也得写,不写也得写。您最好识相一点,也少受苦头。”
申帝盯着他,目光沉沉,仿佛第一次看清这样的昔日战友。片刻后,帝王威压骤起,“那五万大军在哪?”
他的语气太过笃定,仿佛丝毫不怕。许业眉头微皱,忽然想起,申帝最擅长谋而后定,他们一起打仗时,申帝无数次假意露出破绽,等敌军反应过来时,已经陷入陷阱,那时候……对方就是这幅表情。
许业脸色微变,忽然听见门外传来响动,他猛地推开门,乾清宫外,大军压境,却不是他的,而是……
郑元白站在最前面,铠甲在日光下闪着冰冷的光,“逆贼,还不放了皇上、束手就擒!”
见到这一幕,许业怎么会不明白,他转头,目光冷寒,“你是故意的。”
流放三皇子、立太子、分割他的权利,申帝每一步,都在逼他动手。
可既然知道他会动手,申帝为何不设防?许业心里隐隐不安,他望着窗外大军,第一次生出无力的感觉。
越长溪和卫良赶来时,完全没料想是这样的情况。
两军胶着。
三皇子与许业挟持着申帝,周围是死士,郑元白的大军死死围住乾清宫,谁都不能逃脱。
两方陷入僵局,三皇子不敢动手,毕竟外头的士兵不是闹着玩的;郑元白也不敢动手,毕竟申帝还在对方手中,偌大的乾清宫寂静无声。这种情况下,越长溪的出现极为明显。
大军整齐地分开两条通路,越长溪扶着卫良,穿过人群。衣袖遮掩下,两人十指相握,她的手指微微颤抖,卫良捏捏她的指尖,沉声道,“别怕。”
他的声音似乎带着一股力量,瞬间让她心安,越长溪想,是啊,没什么可怕的,这一幕不是她一直盼望的么。
她稳住心神,问现在的情况,郑元白说完后,她问道,“弓箭手射不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