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三合一

林二拱手喊了声三哥,问怎么遭贼了。

张三见他不是外人,脾性与东家也相投,于是长话短说,将昨夜的事说了。

林二对花姨娘是有印象的,他贾大婶子过了后,这边都是这位花姨娘管理内院,儿时他过来找姐姐玩时,没少被照顾,渴了要茶吃馋了还有糖,为人和他婶子一样,都是一等一的好。

听闻她糟此一劫,林二恨得咬牙切齿,拍桌子骂到:“岂有此理!三哥,你让大哥她们先等着,我这就回去叫人去。”

张三就是等着他去喊人呢,一边送客,一边点头道:“二公子不急,东家睡着呢。”

林二脚步匆匆,“等我把大伯大哥我爹他们都叫过来,一起收拾小贼!”

等林氏宗亲到后,张三带人开了祠堂。

此地不常用。

毕竟这边才是原本的大房,有这个配备。

那边也有,想着家丑不可外扬,就开了这间。

张飞是备紫娟一热帕子敷醒的,被告知族长他们都到了,已经做好开堂问审的准备。

“怎地不早点喊我。”他动作麻利地起身穿衣。

紫娟在这边服侍,春纤令人准备厚实一点茶歇送去祠堂,留给来不及吃早饭的人用。

张飞虽说莽汉出身,也急冲冲地过去待客,先去王嬷嬷屋里请了安,看看花姨娘情况如何,了解了情况再去的。

那边林二已经义愤填膺地说了原委,张三兄弟是所有事件的当事人,他们比张飞还清楚救人过程,兄弟二人在旁见缝插针地补充。林家都是聪明人,一下就都明白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林家两个如字辈的,相视一眼,然后老大令人去请族里最老的一个过来,那是林诚那脉的话事人;二房也让去把管家林仁叫过来。

等张飞到的时候,啥也还没说,两个叔伯就略带歉意地让他放心,一定会有个公道,还让他落在主位上。

这边人齐了,反倒是林诚最后才得到消息。

天已经大亮,难得没睡个好觉的喜鹊如梦初醒。

她一看身边有个男人,吓得不行,心道怎么就睡死了,被人瞧见那还了得。

急忙摇醒了人,穿衣服。

让林诚起身去开门,见四下无人,她才敢走,先回了院子,被小丫头告知姨娘一夜未回,知道人是被扣下了。

喜鹊又反回去,想找林诚商议如何救人,半途被胖丫拦下,一并关进小黑屋。

林诚回床上躺了会,一想不对劲,院子里面怎么这么清净,喊人也没人答应,拖着病躯起来去寻人。

才被告知开了祠堂,都去那边侯着呢。

林诚心知这觉是睡不安稳了。

没人传他,就当全然不知情地回屋,已经打好腹稿琢磨着如何应对。

小黑屋里,喜鹊听着有熟悉的叫骂声,循着声音睁眼望过去。

果见躺烂席子上的身影是陈姨娘,她立即从袖中抽出火折子,亮了照明过去。

“姨娘这是怎么了,啊……”

背躺着的人翻过来,喜鹊看清脸后忍住尖叫一声。

听到一个摔东西的声音。

原来屋里还有人,一个老婆子的声音骂到:“嚎什么丧?大清早的还让不让睡觉了……呼……”

喜鹊知道此人必是京城一道来的婆子,想到或许对方是她们反败为胜的关键人物之一,不敢惹人不快,压低了声音:“姨娘,你,你的脸。”

痛得迷迷糊糊的陈姨娘,看清是喜鹊,伸手就是劈头盖脸地好一通打骂,责问人去哪鬼混了让她一个人被打得上天无路求助无缘。

喜鹊被打不要紧,还忍辱负重地劝到小点声别吵到人。

陈姨娘发泄了好一通,身上又气又痛,也没多大精力了,恨道若是她的脸好不了就把喜鹊的脸皮割下来换,然后再扒了紫娟几个丫头的皮卖出去。

主仆二人打打闹闹一场,彻底把罗婆子吵醒了。

听她们对话,就嗤笑道:“就你们两个中不溜秋的货色,还想跟那个瘟神阎罗斗?哈哈哈哈是嫌命太长?还是有九条命啊?”

陈姨娘正在气头上,反嘴便要骂,喜鹊摇头,说她应该就是林管事说的那个嬷嬷,劝她忍着些。

一听是关键性助攻队友,陈姨娘生出些力气来,起身坐起往墙上一靠,眼珠子一转,故意激将道:“您就是北边来的罗妈妈吧,您倒是活得久,不也一样被关起来和我们一个下场。”

罗婆子被噎,没了睡意,气冲冲地起床去拍门,骂到:“这都几点了,还不送饭,想饿死老娘吗?告诉你们,老婆子我说到底还是荣国府的人,我主子不姓林,姓贾!”

她干儿子来财听着,心里唉声叹气,又来。

来财劝到:“干娘,省点力气吧。”

一天就一顿,本就是存心饿着他们,不给吃饱。

刚开始一个姓林的管事还隔三差五地打点了守卫,送些好酒好菜来,可套完了消息,来得就不那么勤了。

这到真不是林诚不想来。

只是那门卫一张口就是百两银子起步,还得看他心情,送几顿饭实打实的上千两银子送出去,他都怀疑是不是对方的苦肉计了。

并非苦肉计。

不过收了银子,他们的谈话也都一五一十地传到了张飞那边,两不误。

守卫送来了一个食盒,开门往地上一扔,就又锁了了。

来财点燃了半截蜡烛,把食盒提起放桌上去揭盖子,被罗婆子骂老娘没吃小子就敢动手。

来财将人请过去。

罗婆子一看,又是两个粗面馍馍,加两碟黑不溜秋的叶子菜,素得不行。

铁青着脸骂林家是不是穷得要饭了,嘴里虽骂着,也没耽搁吃,为了最后一片叶子没差点打起来。

陈姨娘哈哈大笑:“罗妈妈,同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咱们谁也谁不嫌谁,不若联手想着怎么出去吧,等出去了我叫人给你炖上十天大半月的红烧肘子,随你吃。”

一听肘子,罗婆子心底讥笑果然是乡下人没见识,以为这么点东西就能忽悠老婆子我。

到想着那肉味,手里的馒头就不香了。

不过若是能早点出去也不错。

至少不用在这黑灯瞎火的地儿死熬。

罗婆子啜了口手指上的食物残渣,意犹未尽地吊起三角眼,反问:“陈姨娘,你想怎么合作?”

主仆二人心中大喜,马上她们就能逆风翻盘了。

来财拉了一下罗婆子的衣袖,小声劝了一嘴:“干娘,那瘟神好不容易不来找我们麻烦,我们何必再去招惹……”

“呸,你个软骨头,给你三瓜两枣就把你收买了。”罗婆子闲着无事骂人打发时间,逮着就是一通问候祖宗的话。

来财收手,得,当他没说。

安静地灭了蜡烛,退回原处。

罗婆子继续骂还敢灭她蜡烛。

来财说就这半截了,得留着明天用,还不知道要呆多久呢,更加让罗婆子打定主意要想法子早点出去。

祠堂那边对好物证,也将王嬷嬷和花姨娘请了过去。

张飞让紫娟传嫌疑人。

听到传唤,胖丫带着人过来提人。

花姨娘这次倒是没有三催四请,差点健步如飞。

一到祠堂就扑向林如海的牌位,哭得寻死觅活的。

喜鹊在旁劝,花姨娘扭着身段要去撞柱,我见犹怜的模样,做戏。

但闹了一通,所以人只是静静地看她表演,完全没阻拦的意思。

陈姨娘又回去跌坐在牌位下面继续干嚎,说她不活了,林家合起伙来欺负她一个外姓人。

越说越不像话,林如清嘘咳一声,对张飞道:“怎么处置,你发话吧,不必顾及其他。”

张飞点头,当众道:“虽不知以前发生了什么,但就冲这不到五千两的账面,就看得出陈姨娘没有管家之能,往后也就用不上她了,至于背地里私吞了多少,也就只能请大家作证一起去她院子查查看了。”

陈姨娘一听要抄家,怒目圆睁:“你凭什么查我?”

紫娟同样怒目,回到:“凭他姓林,你姓陈。”

陈姨娘大笑站起来指着张飞道:“他姓林就真的是林家大小姐了,你们看看这一天到晚将军在上的,哪有点小姐的样子,告诉你们,她是假的,是骗子!你们都被她骗了!”

说林姑娘有假,王嬷嬷第一个不同意,抬起拐杖就打:“老婆子我打不死你这个昧了良心的下作女昌妇,你私自卖了静女我还没和你算账,倒攀咬死我奶的姐儿来了!”

陈姨娘躲不过胖丫,躲个小丫头搀扶的老婆子还是能躲的,与之周旋骂到:“不老死的你这是被人戳了肺管子,揭了狐狸毛恼羞成怒!杀人灭口!”

妙丫扶着人去追,很想亲自提了棍子去打,懂眼色的她也知这等场合没有自己一个小丫头去的份儿,紧紧地护着嬷嬷,心理喊着加油。

王嬷嬷追着人问:“你说,你说哪里有假?在座的虽不是全都看着我姐儿长大的,但哪个不说一句,她得了林家老爷夫人的相貌才情?普天之下还有谁能有姐儿这般谪仙模样!我让你胡说八道……胖丫呢?还不过来撕烂她的嘴!”

“那她怎么好似换了个人,整日喊打喊杀?脸都可以用江湖上的易容术,但性子却是装不出来的,我家大小姐弱柳扶风病若西子的人,我不知道?”

“呸,你知道个屁!以前她是年幼体弱,身子骨不好所以一直用药养着的,如今养好了反倒被你这贼眉鼠眼的瞧着不好了,大伙说说看像林家老祖宗哪点不好?”

林二听到这话,有点印象了,笑着喊到:“对,我说怎么这么熟稔呢,是像太奶奶!”

林氏宗亲一听,想起了那个动不动提菜刀追上酒楼找人的那位祖宗,心道,可不就是了。

别说,越看越像。

那周身的气度,完全就是得了真传。

不再猜疑,只当是罪妇开脱的一场闹剧。

林家大房带着人起身,准备协助大侄女去抄后院。

好似被逼上梁山,山穷水尽的陈姨娘准备放手一搏,喊到:“我还有人证!”

还是没人停下,她追着喊道:

“你们不信我说的,但打京城同她们一路下来的人说的话你们总该信了吧!若不是心虚,如何一进门就将人关起来?左右不过是一两句话的功夫,耽误不了你们什么!”

张飞一听这话,来了兴致,原地坐了回去,笑道:“你手倒是伸的长。”

他对张三道:“将人提来,倒是想听听她们想说甚?”

陈姨娘见答应得这么爽快,恐有变数,遂喊道:“让林家两位公子和几位管事的一起去。”

张飞点头。

张三带着人一起过去,将罗婆子和来财二人押过来。

刚一门,罗婆子就跑张飞跟前跪下求饶,说她该死,请求饶恕。

所有视线一下都尖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