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秒,也或许很久,简兮回过身。
明筝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就松开了手,收回去放在膝上。
简兮坐在小桌另一侧,小桌不大,两人隔着桌上的笔记本和花瓶,仿佛又多了一点私密性。
“我刚出国的时候总想回来,做梦都是上了飞机,家里人到机场欢天喜地的迎接我,”明筝笑笑,“一般到这个时候,我就知道这是梦。”
简兮没转身,侧面对着桌子另一侧。明筝的声音清冽又干净,好像带着令人平静的安抚,简兮怔怔听着。
明筝停了好一会儿,说:“别自责,不怪你。”
简兮心尖上猛地一缩。
明筝起身,倒了杯热水放在简兮面前,“要怪也是怪明家,远轮不到你,别那么大包大揽。”
热气扑在玻璃杯上,凝聚的水珠又泊泊滚落。
简兮沉默得垂眸,视线里的人站在没动,过了几秒,一只手在她头顶揉了揉。
轻轻软软的。
明筝心里轻叹,浅笑着说:“小可怜样。”
简兮木着脸把她手扒拉下来,抬眼瞥她。
明筝俯身,看着简兮的眼睛,问:“哭了?”
“你才哭了。”简兮眼尾发红,木着脸反驳。
明筝撵动着手指,点头,“行,我差点就哭了。”
简兮:……
这人很烦。
“下午有时间吗?”简兮眸光渐渐下移,抿唇又说:“帮我个忙。”
……
中午吃过饭没多久,简兮先回病房去给老头打了个预防针,说晚点带女朋友过来见面。
老爷子瞪大了眼睛,“女朋友?”
“嗯,你见过的。”
瞒是瞒不下去了,办理转院手续,到明筝安排好的医院她就没法解释,何况还请了专家,明筝这些动作肯定瞒不过明家那些人,到时候就算她不说,老爷子也猜得出来。
只是简兮仍心虚的很,她试探着问老爷子知不知道明家。
老头心思敏锐的很,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太对劲,没回答,眼神落在简兮脸上细细的看着,眼睛因病而格外浑浊无力。
简兮眼神忍不住飘了一下。
老头问:“跟你那女朋友有关系?”
一语中的。
简兮紧张地吞咽着干涩的喉咙,点头,“嗯。你想见她吗?”
老头脸色低沉,病气浓重,“是那天来找你的那个?”
简兮点点头,又低声说:“她是明筝。”
这名字一说出口,简兮就知道,婚约的事是真的。老头表情诧异又震惊,嘴唇颤动了半天,呢喃般问:“怎么是她?”
简兮心里翻卷着酸涩,那些一见钟情的鬼话一时像绑了秤砣压在她喉咙里说不出来。
因为这场婚约,一家人离开这里回老家,才会路上遭遇车祸。可二十年过去,她竟然又跟当初的婚约对象在一起了,那些浓情蜜意的谎言,让她怎么说得出口。
“她人挺好的。”简兮低头,语言苍白。
“你喜欢她吗?”
简兮手指抓住了被单,关节泛白,陷入两难。
病房门忽然吱呀一声,打破了两人凝滞的对视。
明筝换了衣服,穿了件浅粉的衬衣,左手还提着一个果篮,进来后就带着歉意点头,道:“冒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