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的时间太久,脸色也太难看。
明筝问:“你家里人都没跟你说过?”
简兮回过神,眼睫颤动着摇头,迟缓的有点心不在焉,她看着明筝追问:“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
明筝想了想,“大概是你一两岁的时候,过年之�吧。”
她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就已经是春节的时候了,那时私下里嘲笑她这场婚约的人不在少数,过年时齐聚在老宅,三五句就要往这上面扯,都当她年纪小,说话时也都不避讳。
她一说完,就见简兮脸色更白了,几乎没了血色,像是被什么抽空了一样,忙问:“怎么了?”
简兮摇头,定定看着明筝,过了很久,她说:“没什么。”
但她的样子实在很有什么,只是明筝隐约发现,简兮这嘴比蚌壳还紧,不想说的时候就真的什么都不会说。
她也不再问,让简兮安静的呆着。
简兮就坐在墙边的椅子上,目光怔怔好一会儿,起身道:“我出去一会儿。”
她进了安全通道,没下楼,坐在楼梯上点了根烟。
这里层高,安全通道里安静又阴凉,一扇门把外面的人声彻底隔绝,静的像另一个世界。
简兮再回到病房的时候,明筝已经从床上起来了,正坐在墙边椅子上,用左手滑动着鼠标办公。
她一抬眸,见简兮站在门口,眉眼间郁色未消,仿佛拢在阴翳中。
明筝叫她:“过来。”
简兮嗅着自己身上的烟味,舌尖抵着牙齿,没动。
明筝皱眉,目光掠过手边的水杯,软了声音:“帮我倒杯水。”
简兮犹豫了一下,不得不走过来。
烟味不算浓,带着薄荷味。明筝停手,仰头看着她:“我还以为你烟已经戒了。”
她在老宅没闻到过烟味。
简兮唔了一声,放下水杯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了距离。
烟味瞬间就淡了,几息之间,散了个干净。
“你不喜欢,再说老宅里我还是娇软羞涩小白花,不能抽烟。”简兮随意说了一声,顿了一会儿,她问:“你对我爸,有印象吗?”
她声音很轻,说完之后不过一秒,又立刻说:“当我没问。”
那时候明筝也不过十一二岁,明氏大小姐,怎么会对这些又印象。
她匆匆别过头,显得有点失措,目光空空的挪到一边。
“见得不多,沉稳,话少。”明筝似乎回忆了一下,目光落在简兮颤动低垂的眼睫上,“是总部的一个部门经理,工作能力也很不错。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简兮唇角紧抿着,吞咽了一下,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有点陌生,但心里忍不住有些渴望,想多听一点。
明筝斟酌着开口:“你……”
“我不记得。”或许是刚抽过烟,简兮声音还有点干涩,她没看明筝,眼神落在虚空中,“从这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
说完,她又压住嘴角,喉咙震动了几下,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时年龄太小,没有一点印象,连相关的回忆都是从别人嘴里听来的只言片语,她只知道没到家,人就死了。
明筝从没想过会是这种结果,她看着简兮,低声道:“抱歉。”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简兮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着,有种难言的酸涩,但因没有印象,这酸涩就好像触不到实地,缥缈无着,又不够强烈。
只是没想到,命运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地,她还是跟明筝结了婚。
“我出去一会儿。”简兮有点失魂落魄。
转身的时候,手忽然一暖,被牵动着站在原地。
力度不轻不重,修长手指松松的勾在简兮手心里,只要她稍稍用力就能甩开。
简兮目光低垂,仿佛被封印在原地,一动没动。
“烟戒了吧,伤身。”明筝声音沉缓,“坐会儿。”
她没松手,只三根手指虚虚搭在简兮手心,目光落在简兮紧绷着的脊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