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两方在签订文书时需要保密,陆守常极有可能是两者间唯一精通这两种语言的人,从中作梗就是他最好的选择。
如此一来,若秦槐事成,自然也不会去仔细研究这文书的详细内容,更不会再找一人来翻译这卖国通敌之物,陆守常还能落到个从龙之功,皆大欢喜。
而若秦槐在事成前就已经败北,陆守常还能用这错位的消息为自己博一条生路,在皇上面前最差也能为陆清清求一个安度余生的机会。
两两相看,就连久在官场浸淫的沈格泽,也不得不为陆守常这般胆识拍手称赞。
而再联想到雄鹰标志,沈格泽更能确定,与秦槐联系的那一方西域势力,必然就是当时想要谋害自己的那商队。
客栈楼下隐隐传来一阵喧嚣声,像是又有人来入住。
谢娇娇竖耳细细听了听,勉强辨清季洲的声音:“客官可是要住店?几间房?”
“三间房——”声音停了几息,季洲又扯开嗓子喊道:“客官楼上请,左拐第一间到第三间皆是上房。”
二楼左拐第四间和第五间就是谢娇娇和沈格泽的房间。
沉默了一会儿,谢娇娇压低声音,小声道:“今晚探探虚实?”
沈格泽自然也知道今晚就是最好的机会,当即便点头同意。
烈日炎炎,大敞的窗户也没有一丝风再吹进来。
没有人马行走痕迹的重重沙漠上,掩埋了所有过往和阴谋。
与白日相反,夜晚的龙怀格外清凉。
谢娇娇穿上夜行衣,走出门后又转回身套了一件外袍,才在沈格泽的催促下翻窗出了客栈,手脚麻利地爬上了屋顶。
“这沙漠里的天气实在太不舒服了,比京城还要干燥。”谢娇娇走在前面顶着夜风,冷不丁又抱怨了一句。
沈格泽无奈,将她拉到身后走在她的前面,低声安抚:“马上就能回京城了,且再忍个几天吧。”
话音一落,两人便听到隔壁房间中也传来一阵声响。
细细听过去,倒不像是本朝官话。谢娇娇蹙眉,又趴下仔细辨认,确认那几人正在用西域语言互相交谈。
叹了口气,谢娇娇小声问道:“沈格泽,你会不会西域的话?”
不出她所料,沈格泽摇了摇头。
只是近些年两地商贸往来颇为频繁,沈格泽虽然不能用西域语言交流,但却能勉强辨认出大概的谈话内容。
学着谢娇娇的模样,沈格泽也趴了下来仔细听了一会儿,复又补充道:“他们也在说这里气候不好,难以种植庄稼,应当是时候去问问秦槐合作怎么样了。”
可再往下,沈格泽便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了。
谢娇娇愁眉苦脸地想了一会儿,迟疑道:“不如我们就下去擒住一人,问问?”
好像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沈格泽叹了口气,点头表示同意。
屋里的几人井没有久留,很快就散了各自回屋。
谢娇娇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当机立断翻下屋顶,从敞开的窗户轻盈跃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