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澜的父亲莫将军生前是镇守山关口的大将军。驻地的将军士兵受莫将军恩遇,都对莫澜很是敬重。他若有什么要求,驻地守军都尽量为他办到。莫澜此次前来劳军,出手十分阔绰,不肯亏待了父亲的旧部。
当天夜里,莫澜命人点起火把,将整个山关口驻地映得一个灯火通明。并说今夜有贵人前来,吩咐守营的士兵不得怠慢。
守营士兵道:“莫大人长于丹青,何不绘制贵人影图,等他前来,我等也好认得。”
莫澜道:“不必绘什么影图。你们若见到一人,生的如同谪仙一般,那肯定就错不了。”说完就丢下那几个面面相觑的守营士兵,进了大营。
莫澜平日夜里无事时都要饮酒,饮到酩酊大醉才去睡觉。今日他不但未饮酒,连营房都未进。就站在外面。时下正是初春,入夜还是有些凉的。他多披了一件外袍,还是冷得跺脚呵手。折腾到几近三更,也未见慕容离的影子。
有小兵前来问:“要不要给大人烫酒,暖暖身子。”
莫澜嗔道:“去。饮酒误事。说什么也得熬过了今夜再饮。”
那小兵道:“是。大人,有些火把快烧完了,您看要不要换上新的?”
莫澜道:“哎呦,这种事情还用得着来问吗?当然是快点去换……”
话说到一半,他看了看灯火通明的大营,又想起卫济白日所说,忽然改口对那小兵道:“不用点了,把灯火全都熄了。值营的人手也撤去一半。”又指了指主寨,“那儿的,全都撤了。”
小兵不明所以,只当是莫澜等不到人,已打算就寝。连忙照办。
莫澜进了主寨,吩咐不许多点灯,只留一盏昏暗的灯火。并把窗棂上的风铃尽数解下。守营士兵已经撤出主寨。唯独执明留下的六名护卫还跟在莫澜身边。莫澜抱着手炉烤着手,好半天才暖和过来。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突然间倏忽一晃,房内的那盏灯熄灭了。灯油并未燃尽。且夜里风大,窗已经从房内拴上,灯亦不是被风吹灭。那盏灯正对着的窗户上破开了一个小孔,灯竟是被暗器打灭的。
紧接着,窗上一阵悉悉索索轻声响动,一柄利剑顺着窗缝刺了进来,将窗栓劈成两半。窗户随即打开。有一人身着黑色夜行衣,黑巾蒙着半脸,轻灵地翻过窗台,落进房内。
早在灯熄灭时,六名护卫已循声而动。四人护住莫澜,另外两人冲到窗前,分别站在窗户两边。待黑衣人一进房内,两名护卫立刻亮出兵刃,将他制住。
护卫行动极快,莫澜根本来不及反应。等黑衣人破窗而入,他才回过神来,忙不迭喊道:“住手啊!千万别伤了他!”
黑衣人被护卫制住,却丝毫没有要反抗的意思。他自行将面罩扯下。
众人一见,他双眸清冷如水,那身夜行衣也难掩其谪仙之姿。四下一片漆黑,唯有月光从他身后的窗口照进来,将他的身影笼在一片清凉的光华中。月是物外一般风韵,人是世外一段风姿。虽近在咫尺,却似仙境与凡世之间,隔着一痕泠泠的寒意,只可望不可即。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