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舱内,服下解毒丸的谢慈经过医师紧急诊治,左臂上伤口的血色已渐渐恢复正常。
谢慈靠在软枕间,脸色苍白如纸,额角沁着细密汗珠。见叶初年蹙眉,他立即扬起明朗的笑容“郡主别这副表情,不过是道小口子......哎哟!”他本想抬手比划,却牵动伤口疼得直抽气。
“都这样了还逞强。”叶初年按住他乱动的肩膀,指尖触到他微颤的臂膀时顿了顿。
“我可是替郡主挡的刀,”少年眨着晶亮的眼睛,汗湿的睫毛在烛光下格外清晰,“往后您品茶赏花时,可得记着今日这份情。”
她望着他强撑笑意的模样,心头泛起复杂的涟漪。
明明伤得这样重,却还要故作轻松来宽慰她。这种纯粹的热忱,像冬日的暖阳,让她这般情感淡漠之人也觉出几分温暖。
“静养期间若再胡闹,”她替他掖好被角,语气不觉放软,“我便让医师在汤药里多加二两黄连。”
谢慈立即作出苦脸,眼底却漾开真切的笑意。叶初年转身斟茶时微微恍惚,这般轻松自在的相处,倒是她很少体验到的。
正说着,夜玄几人回来了,衣摆还滴着水。叶初年见他们浑身湿透,忙道“先去换身干爽衣裳。”
夜沉与夜霜上前呈上几件从刺客身上搜出的东西,“庄主,这些人用的都是江湖常见的兵器,看不出来历。但每具尸体上都有相同的刺青。”说着递过一张刚描下来的图样。
叶初年接过,那图案形状古怪,像是一条盘绕的怪鱼,鱼眼处点着一抹朱红。“这是……”她并未见过这个符号。
“让我看看。”斜靠在软枕上的谢慈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伤后的沙哑。
叶初年将纸递到他面前。谢慈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得苍白,他的右手猛地攥紧床沿。
“磐鱼纹,这是我谢家旁支三房私下里用的标记,专用于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这句话。
他抬起头,看向叶初年,眼中满是震惊和愤怒“三房主事的是我堂叔谢磬,我原以为他们只是贪财,在账目上做些手脚,克扣些银钱,没想到,他们竟想要我的命!”
叶初年看着那诡异的图案,又看向因激动而牵动伤口的谢慈,江南这潭水,比她想象的还要深,还要浑。
接下来的几天,谢慈一直被观墨按在房里养伤。其实按他的说法,这点小伤根本不算什么,但观墨看得紧,非要他完全康复才行。
“公子要是有个闪失,我该怎么向老爷夫人交代啊。”观墨整天把这句话挂在嘴边。
谢慈百无聊赖地在床上躺了七八天,好不容易才盼到船靠岸的这天。
在船上颠簸了半个月,客船终于缓缓靠上镜州码头。一股湿润温和的气息扑面而来,和北方干冷的冬天完全不同。
虽然也是冬天,但这儿的冷是带着水汽的凉,像细密的冰纱拂过脸颊,并不刺骨。码头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脚夫们用软糯的方言吆喝着搬运货物,小贩在叫卖热乎乎的糕团汤面。空气里混着河水、食物和淡淡香料的味道。
放眼望去,没有北方冬天万物凋零的萧瑟。岸边的柳树虽然叶子落光了,细长的枝条依然柔柔地垂在水面上,衬着白墙黑瓦的民居,别有一番韵味。那些墙壁上斑驳的苔痕,透露出岁月的痕迹。
“郡主,这就是镜州了。”谢慈站在她身旁,语气里带着回家的熟悉感,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就算在冬天,也很美吧?”
叶初年深深吸了一口湿润清冷的空气,点了点头。船刚停稳,谢家早已等候的仆从和马车就井然有序地迎了上来。
“郡主一路辛苦了。”谢慈一边引路一边解释,“我在府邸附近的鉴心湖畔准备了住处,叫枕水阁,是谢家专门招待贵客的地方。那里安静安全,景色也不错,希望郡主
客舱内,服下解毒丸的谢慈经过医师紧急诊治,左臂上伤口的血色已渐渐恢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