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郑城内的恐慌情绪,如同不断上涨的潮水,已经漫过了刺史府的门槛。郡兵几次小规模剿匪的失利,不仅没能遏制乱象,反而像是在干柴上浇了一瓢热油,让潜伏的牛鬼蛇神更加蠢蠢欲动。街头巷尾的流言愈发不堪,甚至开始有人暗中传播“刘刺史怯懦无能,汉中迟早易主”的言论。
刺史府书房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刘正瘫坐在主位上,双目无神地看着又一份来自房陵县的急报——一股约三百人的黄巾流寇出现在县境,烧毁亭驿,气焰嚣张。郡尉李敢垂手站在下首,额头冷汗涔涔,支支吾吾地禀报郡兵新败,士气低落,急需休整,短期内无力再战。
“废物!都是废物!”刘正猛地一拍案几,声音嘶哑,带着绝望,“区区数百流寇,就将我汉中郡兵打得溃不成军!朝廷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要尔等何用!”
李敢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叩头不止:“府君息怒!非是末将不用命,实乃……实乃贼势猖獗,郡兵久疏战阵,甲胄不全,实在是……力有不逮啊!”
刘正看着跪地请罪的李敢,又看看案头堆积的告急文书,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他仿佛看到汉中郡的大好河山,正在他手中一寸寸沦陷,而他,这个名义上的最高长官,却束手无策!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恐惧将他紧紧攫住。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轻轻推开,刘隆迈步而入。他依旧是一身利落的劲装,但眉宇间比往日更多了几分坚毅和沉稳。他先是对跪地的李敢微微颔首,然后向父亲郑重行礼。
“父亲,孩儿听闻军情紧急,特来请命!”
刘正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浮木,急声道:“隆儿,你来的正好!如今贼寇四起,郡兵……郡兵不堪大用,如之奈何?”
刘隆目光扫过地上狼狈的李敢和案上的急报,心中了然。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清晰而坚定,回荡在压抑的书房中:
“父亲!贼人欺我汉中无人,肆虐乡里,若再姑息,恐酿成大祸!郡兵新败,士气已堕,强行征调,恐适得其反。值此危难之际,孩儿虽年幼,亦知忠孝!愿代父职,率庄园乡勇及府中可用家兵,出征平乱!”
“子代父职”四个字,如同惊雷,在书房中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