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我看齐云璈和他们背后那主子不顺眼。”何铁手语气轻松,“再者,你们若是轻易死在了这里,我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而且……”她压低了声音,仅容袁承志听见,“那株‘赤焰茯苓’若是落入曹化淳之手,或是就此毁掉,对我教中某些心怀叵测的长老而言,可是大大不利。毕竟,能解‘碧蚕蛊毒’的东西,对他们想要控制的手段,总是个威胁。”
袁承志心中了然,果然还是利益使然。五毒教内部斗争激烈,何铁手与齐云璈分属不同派系,互相倾轧。她出手,既除掉了对手,又卖了个人情,更阻止了对手可能获得的利益,一箭三雕。
“如此,多谢何教主援手之情。”袁承志拱手,语气不冷不热。
何铁手对他的态度不以为意,笑道:“谢就不必了。只是提醒你们,越靠近京城,曹化淳的爪牙越多,手段也越发无所不用其极。你们杀了褚长老(持杖老者),又折了齐云璈,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的路,自求多福吧。”
她说完,身形一晃,再次如同鬼魅般消失在渐亮的晨曦中,来去无踪。
随着何铁手的离去,残枫驿的厮杀彻底落下帷幕。王队长清点人数,闯军小队又折损了两人,伤者数人。阿福伤势过重,虽经程青竹尽力救治,依旧没能撑过去,在黎明时分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温青跪在阿福冰冷的尸体旁,无声地流泪。这个忠心的伙计,一路相伴,最终却为了保护她而死。程青竹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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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真指挥着幸存者,将阵亡的同伴和阿福就地掩埋。没有墓碑,只有几座新坟,静静地矗立在荒凉的驿站旁,诉说着乱世的残酷。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立刻出发。”王队长忍着悲痛,沉声说道。连番恶战,队伍减员严重,士气低落,但任务尚未完成,他们必须继续前进。
袁承志默默走到温青身边,将她扶起。“温姑娘,节哀。阿福是为大义而死,我们……不能让他白白牺牲。”
温青抬起泪眼,看着袁承志沉静而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那几座新坟,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水,重重地点了点头。她知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
众人草草处理了伤口,收拾行装,再次踏上征程。只是队伍的气氛,比之前更加沉闷和悲壮。
接下来的数日,果然如何铁手所预警,路途愈发艰难。不仅遇到了好几波伪装成土匪、流民的探子袭击,更有一次险些中了官兵巡逻队的埋伏,幸亏王队长机警,提前发现端倪,绕道险峻山路才得以避开。
越靠近京畿之地,盘查越是严密,气氛也越发紧张。村镇往往十室九空,或是被兵痞、团练占据,对过往行人严加盘问。袁承志等人不得不更加小心,昼伏夜出,风餐露宿,有时甚至不得不藏身于荒坟古墓之中躲避搜查。
程青竹的伤势在悉心调理下渐渐好转,但左臂依旧有些不便。黄真则发挥他“铁算盘”的本事,通过各种隐秘渠道,零星地收集着关于京城的最新消息。
传来的消息令人忧心。钱龙锡钱阁老病情日益沉重,已多日未曾上朝,太医束手,府邸被不明身份的暗探围得水泄不通。而朝中,以司礼监秉笔太监、提督东厂曹化淳为首的一派势力活动频繁,不断排除异己,安插亲信,气焰嚣张。更有传闻,皇帝近日龙体欠安,深居简出,朝政几乎把持在曹化淳等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