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右侧,那片落枕的位置,在苍白皮肤的映衬下,似乎隐隐透出一股不正常的、淡淡的青灰色。
……
一整天,小陈都魂不守舍。PPT是勉强交差了,但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坐在工位上,任何一点突如其来的声响都能让他惊得从椅子上弹起来。脖颈的酸痛持续不断地提醒着他昨晚那惊悚的一幕。午休时,他实在忍不住,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去了公司附近一条老巷子。
小主,
巷子深处有家极其不起眼的推拿馆,老师傅据说懂些老法子,还能看些“不干净”的东西。店里弥漫着浓重的中草药和艾灸的味道,光线昏暗。老师傅头发花白,手指粗糙有力,正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药柜。
小陈犹豫再三,还是磕磕绊绊地把昨晚的经历说了出来,刻意略去了很多细节,只强调听到了声音,脖子响了一下,现在很痛。
老师傅听完,手上的动作停住了。他抬起浑浊却锐利的眼睛,上下打量了小陈一番,特别是在他青灰色的脖颈右侧停留了片刻,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后生,”老师傅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岁月的沉淀感,“你昨晚,是不是熬到很晚?子时以后?”
小陈连忙点头。
老师傅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你啊,怕是撞上‘借颈鬼’了。”
“借……借颈鬼?”小陈的声音发颤,光是念出这个名字,就让他感到一阵寒意。
“嗯,”老师傅压低了些声音,店里的空气仿佛都随之凝固,“那是些横死、脖子出了问题的孤魂野鬼,怨气缠着脖颈散不掉。它们专挑阳气弱、精神不济的熬夜人下手,尤其是你这种本身脖子就带了‘伤’,气血不通,像开了个缝儿的。”
老师傅的手指虚点了一下小陈脖子的痛处:“它们凑在你耳边,用阴气引着你,骗你回头。你要是当时猛地一扭头,气脉岔了,筋骨脆了,它就能借着那股劲儿,把你脖子‘借’去,顶了它自己断掉的颈子,它就能暂时得个解脱,去下面报到。而你……”
老师傅没再说下去,只是又重重地叹了口气,那意味不言自明。
小陈听得浑身冰凉,冷汗浸透了后背。他想起那声近在耳边的“回头”,那口温热却诡异的气息,那下意识的一转,和那声清脆的“咔”……每一个细节,都跟老师傅的话严丝合缝地对上了!
“那……那我昨晚……”小陈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你运气算很好了,”老师傅看着他,“只是下意识动了一点,响了一声,没真回过头去。它道行不够,或者你命不该绝。不过……”
老师傅话锋一转,眼神更加凝重:“这东西,一旦沾上,轻易不会走。它知道你这里‘方便’。你今晚……最好找个阳气旺的地方待着,别再一个人熬夜。要是实在躲不开……”
他转身从里屋拿出一个东西,递到小陈手里。那是一个用暗红色细绳编织成的小绳圈,做工粗糙,看不出具体是什么形状,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类似朱砂和草药混合的古怪气味。
“把这个,睡觉时压在枕头底下。”老师傅叮嘱道,“能挡一挡。记住,无论如何,别再理会任何声音!更不准回头!熬过今晚,明天一早,去城东的太阳庙拜拜,捐点香油,或许就没事了。”
小陈紧紧攥着那个小小的红绳圈,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声道谢,付了钱,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推拿馆。
……
夜幕再次降临。
小陈听从了老师傅的建议,晚上约了几个朋友吃饭,又去人声鼎沸的商场逛了很久,直到临近午夜,才硬着头皮往回走。室友今晚不在,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把自己卧室的灯全部打开,连卫生间的灯都没关,让整个屋子亮如白昼。电视也开着,播放着吵闹的综艺节目。他将那个红绳圈紧紧压在自己的枕头正下方,然后和衣躺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连脑袋都蒙了进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电视里的喧闹声无法驱散他心底的寒意。他睁大眼睛,死死盯着被子里的黑暗,耳朵却不受控制地捕捉着外面的一切声响——冰箱的压缩机启动声、水管的轻微嗡鸣、甚至楼上传来的模糊脚步声……每一次微小的动静,都让他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