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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强光扫过的区域边缘,几艘如同鬼魅般的深色帆船瞬间暴露无遗!它们正如同受惊的鱼群,仓惶地向远离光柱的黑暗水域转向加速!那高耸的主桅、独特的三角硬帆,以及船尾翻腾的、明显不属于风力的白色水花(很可能有原始的桨轮或明轮辅助),在强光下纤毫毕现!
“发现目标!方位,巽巳三刻!距离,五里!数量七!”塔楼上的了望哨嘶声高喊,声音带着发现猎物的兴奋。
“海防一号、三号、五号炮台!目标锁定!开火!”炮队指挥官冷静的命令通过铜管传声筒下达。
“轰!轰!轰——!”
要塞临海的几座重炮炮台猛地喷吐出耀眼的火光和浓烟!沉重的实心铁弹撕裂空气,发出凄厉的尖啸,狠狠砸向那几艘试图逃窜的怪船!
噗通!噗通!
巨大的水柱在怪船周围冲天而起!虽然没有直接命中,但炮弹落点极近,掀起的巨浪猛烈地拍打着船体,几乎将其掀翻!其中一艘较小的船被近失弹造成的剧烈震荡波及,船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航速明显慢了下来。
“飞火小队!升空!追上去!给我盯死它们!用‘鬼火’照亮它们!若有异动,即刻回报!”张辽厉声补充命令。
几声尖锐的哨响从要塞后方的隐蔽起降场响起。几个巨大的、涂成黑色的椭圆形球体,在下方小型蒸汽锅炉的轰鸣声中,晃晃悠悠地脱离了束缚,开始缓缓升空!球体下方吊装的简陋藤编吊篮里,几名身着特制皮衣的“飞火”队员正紧张地操作着小型蒸汽阀门和方向舵。这是邺城和江东秘密合作研发的初代“侦查热气球”,被边军称为“飞火”。它们没有攻击力,但能在空中长时间滞留,是极佳的侦察和指引平台。
气球升入夜空,迅速调整方向,朝着那几艘惊慌失措的怪船追去。吊篮下方悬挂的特制“鬼火灯”——一种燃烧特殊油脂、亮度极高、不易被风吹灭的强光风灯,也一盏盏点亮,如同几颗坠落的星辰,紧紧咬住海面上那几个移动的黑点,将其牢牢锁定在光晕的中心!
“所有探照灯!持续追踪!炮队校射!给我打沉领头的!”张辽的声音冰冷刺骨。他要的不是警告,是毁灭性的威慑!他要用这光与火的审判,告诉所有觊觎辽东的魑魅魍魉,这片海,已经换了主人!
炮弹的尖啸和落水的轰鸣再次响起!这一次,校准后的炮击更加精准!一艘怪船的尾部被实心铁弹直接命中!木屑混合着人体的碎片在强光下四处飞溅!船体猛地一滞,开始剧烈倾斜,船尾迅速下沉!
其余怪船彻底慌了,再也顾不上隐蔽和阵型,开始不顾一切地各自亡命奔逃,只想摆脱那如同跗骨之蛆般紧追不舍的空中“鬼火”和地面投射而来的致命光柱。
“将军!”一名文书官快步走进指挥塔楼,将一份封着火漆的薄薄纸卷呈上,“辽东郡治襄平城,八百里加急密报!”
张辽一把接过,迅速撕开火漆展开。纸卷上是熟悉的密码文字,经由他亲卫译出:
“据内线密探舍命传讯:袁尚匿于辽东公孙大营,然形同傀儡。塞外诸胡(乌桓、扶余)与公孙部将密谋,欲借柔然西线战事牵制魏军主力,趁辽东南部沿海空虚之际,以海船秘投精兵数千于沓氏后方之沙貊口(今辽宁庄河附近),奇袭襄平,劫掠粮仓,呼应公孙陆上之师,图断我三山浦、沓氏之后路,绝我海上援应!此批海船,据言船坚速快,形制诡异,疑有关外邪术相助!万望将军严防海路!内有叛徒接应,切切!”
张辽捏着密报的手指瞬间收紧,坚硬的指甲几乎嵌入掌心!他的目光猛地射向海图上标注的“沙貊口”位置——那是一个远离主要航道、礁石密布、被视为天然险地的偏僻小海湾!也是地图上那条隐秘黑色箭头指向的终点!
“好一个釜底抽薪!好一个内外勾结!”张辽的声音如同寒冰摩擦。他瞬间明白了刚才那几艘试图潜入的怪船,不过是吸引注意力的佯动!真正的杀招,恐怕已经趁着三山浦探照灯和炮火被吸引到西北方向、主力“飞火”气球也被调离的空隙,如同毒蛇般,正从地图上那个阴影标注的“沙貊口”悄然上岸!
他猛地抬头,望向东南方沙貊口的方向。那里一片漆黑,只有探照灯巨大的光柱在远处的海面上徒劳地扫过那些亡命奔逃的诱饵。一种被愚弄的暴怒和巨大的危机感瞬间攫住了他。
“传令!”张辽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般的震怒,“‘飞火’一队继续追踪海上残敌!二队、三队立刻转向东南!目标沙貊口!给我照亮那片鬼地方!地面轻骑斥候营,全部出动!带上信鸽!目标沙貊口!发现敌踪,不惜代价,立刻回报!通知襄平守军,即刻全城戒备!内紧外松,给老子把老鼠洞堵死!快——!”
整个三山浦要塞瞬间如同被捅了的马蜂窝,彻底沸腾起来!急促的号角声、传令兵的嘶喊声、战马的嘶鸣声、蒸汽锅炉的加压轰鸣声交织在一起。几盏“鬼火”灯在空中划过仓促的弧线,艰难地调转方向扑向东南方那片未知的黑暗。一支支轻骑如同离弦之箭,冲出要塞侧门,消失在夜色笼罩的丘陵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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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辽依旧伫立在指挥塔楼窗前,海风吹拂着他冰冷的铁甲。他的视线仿佛穿透了重重黑暗,死死钉在沙貊口的方向。探照灯巨大的光柱在他身后的海面上徒劳地扫荡着,将几艘燃烧下沉的怪船残骸映照得如同海面上的鬼魅坟场。他成功粉碎了一次佯攻,挫败了敌人一次试探,却清晰地感觉到,一条更狡猾、更致命的毒蛇,已经无声无息地将毒牙探向了他防线的软肋,甚至可能已经咬了下去。
袁尚……公孙度……塞北群胡……还有那诡异的快船……
张辽的拳头重重砸在冰冷的石砌窗台上,骨节泛白。辽东的水,比他预想的还要深,还要浑!
南中·永昌郡哀牢山腹地,孟获大寨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树脂,混杂着浓烈的瘴疠气息、腐烂植物的味道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属于原始密林的腥甜。参天的古木遮天蔽日,虬结的藤蔓如同巨蟒垂落,将本就晦暗的光线切割得更加支离破碎。巨大的蕨类植物叶片上滚动着沉重的露珠,不时滴落在厚厚的腐殖层上,发出沉闷的“噗嗒”声。
几堆篝火在巨大的溶洞入口处燃烧着,跳跃的火光将洞壁上狰狞的钟乳石影子拉得老长,扭曲晃动如同群魔乱舞。洞内深处,人声鼎沸,乌泱泱聚集着数百名皮肤黝黑、纹身覆面、身披简陋兽皮或藤甲的南中山民战士。他们的武器五花八门,有磨得锋利的石斧、沉重的青铜钺、坚韧的硬木弓、喂了剧毒的木吹箭,还有少数从汉人那里劫掠来的锈蚀铁刀。洞内弥漫着焦躁、狂热和一种被长期压抑的愤懑气息。
孟获**赤着肌肉虬结的上身,露出布满狰狞伤疤的胸膛,只在腰间围了一块斑斓的虎皮。他脸上用赭石和靛蓝颜料涂抹着代表祖灵和图腾的繁复纹路,头插五彩雄雉翎毛,脖颈上挂着一串巨大的野兽獠牙项链。此刻,他正站在一块凸起的钟乳石上,挥舞着一柄沉重的开山巨斧,唾沫横飞,用夹杂着浓重土语腔调的汉语咆哮着,声音在溶洞中嗡嗡回响。
“……汉狗!贪得无厌的豺狼!”巨斧狠狠劈在旁边的石笋上,溅起一串火星,“他们说开矿!给我们盐巴!给我们铁锅!结果呢?山神发怒!祖宗的坟冢被他们用邪法炸开(指矿坑爆破)!能打猎的林子被他们砍秃了拿去喂那些喷火的铁兽(蒸汽机需要大量木材燃料)!溪水变得又臭又黑,鱼虾都死了!族里的娃娃喝了水,肚子胀得像鼓,疼得满地打滚!”
他猛地一指洞外那片被破坏得满目疮痍的山林方向,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看看外面!看看汉狗带来的都是什么?是瘟疫!是灾祸!是断了我们祖祖辈辈的活路!他们嘴里说着好听的话,心里却想把我们南中的儿郎都变成矿洞里不见天日的鬼,把我们的姐妹都掳去伺候他们的兵!”
“头人说得对!”
“汉狗滚出去!”
“杀了他们!夺回我们的山!”
“山神!祖灵!保佑我们!”
洞内的山民战士们被彻底点燃了,他们挥舞着简陋的武器,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和叫嚣,声浪几乎要掀翻洞顶,狂热的战意在闭塞的空间里疯狂滋长、发酵。
孟获看着群情激愤的族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和决绝。他猛地将开山斧高高举起,声嘶力竭:“不能再等了!等那些铁兽把山掏空,等那些喷火的管子(枪炮)架到我们寨子门口,我们就真成圈里的牲口了!召集所有能拿得起刀枪的汉子!带上山神的诅咒!今晚,月过树梢头,我们就下山!踏平那个新开的矿场!杀光里面的汉狗!烧了那些吃山的铁兽!用汉狗的血,洗刷我们的耻辱!用他们的头,祭奠我们的山神!杀——!”
“杀!杀!杀——!”
狂热的吼声汇聚成一股嗜血的洪流,在溶洞中反复冲撞、回荡。篝火猛烈地跳跃着,将一张张因仇恨和原始欲望而扭曲的脸映照得如同地狱恶鬼。
……
子夜时分,乌云遮月。哀牢山深处漆黑一片,只有虫豸的鸣叫和夜枭凄厉的啼哭。孟获亲自率领着数千名杀气腾腾、屏息潜行的山民战士,如同一条巨大而沉默的毒蛇,悄无声息地滑下陡峭的山脊,向着山下峡谷中那个新建的、灯火通明的大型矿场——黑石谷矿场——扑去!
矿场依山而建,规模颇大。中央是冒着浓烟的巨大蒸汽锅炉和提水、鼓风的钢铁机械,发出低沉有力的轰鸣。几座巨大的木质煤仓和矿石堆场矗立一旁。矿工居住的简陋棚户区亮着稀疏的灯火。整个矿场外围,只有一道简单的、用削尖木桩和荆棘构成的围栏,以及几座孤零零的木质哨塔。
在孟获和所有山民战士看来,这简直是不设防的肥肉!他们熟悉这里的每一寸土地,知道哪里是哨塔的盲区,知道围栏哪一段最脆弱。只要一个冲锋,就能像潮水般淹没这个汉人的据点!
距离围栏还有两百步!已经能看清哨塔上打盹守卫模糊的身影!孟获眼中凶光大盛,猛地举起涂满剧毒的吹箭筒,对准了最近哨塔上的那个守卫!他身后的战士们也纷纷举起木弓、吹箭,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嗜血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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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
就在孟获即将吹出致命毒箭的刹那!三声凄厉、尖锐、穿透力极强的金属汽笛声毫无征兆地从矿场中央那座最高大的蒸汽锅炉方向猛然炸响!如同三头钢铁巨兽被惊醒后发出的愤怒咆哮!瞬间撕裂了死寂的夜空!惊得林中宿鸟扑棱棱乱飞!
紧接着,“唰!唰!唰!唰——!”
数道比孟获所见过的任何火把都要明亮、刺眼百倍的白炽光柱,骤然从矿场中央几座高耸的木石混合塔楼上爆射而出!如同几柄巨大的光剑,狠狠地刺破黑暗,精准无比地扫向山民战士潜行而来的方向!
强光所及之处,黑暗瞬间被驱散!数千名正匍匐潜行、满脸狰狞的山民战士,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瞬间被暴露在惨白的光柱之下!他们脸上涂抹的油彩、手中的武器、眼中的惊骇、甚至身上简陋的皮甲藤片,都被照得一清二楚!所有潜行的伪装、借助的地形掩护,在这强光下荡然无存!
“敌袭——!方位坤申!山匪夜袭!数量不明!目标矿场!”哨塔上的守卫早已惊醒,声嘶力竭地发出警报!同时,矿场各处响起了急促的铜锣声!
“不好!中计了!”孟获心脏猛地一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完全不明白那刺耳的尖啸和这恐怖的白光是什么!这绝非寻常汉军的手段!
“冲!别管了!冲进去!杀——!”短暂的惊骇之后,被强光暴露和彻底激怒的狂躁压倒了恐惧。孟获发出了破釜沉舟的嘶吼!他知道,退回去只有死路一条,只有冲进去,搅乱矿场,才有活路!
“嗷——!”数千山民发出野兽般的嚎叫,不再隐藏身形,如同决堤的洪水,从藏身的树林、沟壑中猛地跃起,挥舞着武器,疯狂地扑向那道在他们看来脆弱不堪的围栏!
然而,迎接他们的,并非惊慌失措的矿工和稀疏的箭矢。
“咻咻咻咻——!”
一阵比蝗虫振翅还要密集、还要刺耳的破空声骤然响起!无数箭矢……不,那不是普通的箭矢!它们更短,更粗,带着旋转的尾翼,在强光的映照下,从矿场内部几座不起眼的地堡和加固的工事后面,如同疾风骤雨般泼洒而出!覆盖了围栏前方五十步到一百步的所有区域!
“噗!噗!噗!噗!”
“呃啊——!”
“我的眼睛!”
凄厉的惨叫瞬间取代了冲锋的嚎叫!那是诸葛连弩!经过蜀地工坊改良、采用新式钢材和机括,射速、威力、精度都远超汉军传统制式的连弩!密集的钢矢如同金属风暴,瞬间将冲在最前面的上百名山民战士射成了刺猬!许多人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就被钉死在地!
但这仅仅是开始!
“嗵嗵嗵嗵嗵——!”
几台架设在矿场制高点,如同巨大蜂巢般的器械发出了沉闷如鼓的发射声!那是“一窝蜂”火箭!数十支尾部喷吐着橘红色火焰的火箭弹,拖着长长的烟迹,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嘶鸣,如同群蛇乱舞,精准地覆盖了山民战士冲锋队形的中段和后段!
“轰!轰!轰!轰——!”
火箭弹猛烈地爆炸开来!火光冲天,硝烟弥漫!碎裂的预制破片(铁屑、碎石)和冲击波狂暴地向四周席卷!残肢断臂混合着泥土草木被高高抛起!爆炸点周围瞬间清空了一大片!
屠杀!一面倒的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