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抬头看他。
“火船冲出去的时候,你可以留在岸上。你跳下去了。你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抓着刀。”
他顿了顿,“我们看得见。”
说完,他转身走了,脚步缓慢但坚定。艾琳站在原地,面包还在手里,汤已经凉了。她慢慢坐下,一口一口吃掉那碗汤,连底下的菜根都嚼碎咽下。然后她把三个面包小心地放进怀里,用布衣裹好。
下午,天空又阴了下来。风卷着云,远处传来闷雷。村民陆续从田里回来,扛着梯子、稻草捆,往粮仓方向去。那座低矮的土屋屋顶被昨夜暴雨掀开了一角,雨水正顺着梁柱往下淌。
几个男人爬上梯子,女人递草捆,孩子在下面踩实泥巴。艾琳站在不远处看着,左臂隐隐作痛,但她一步步走了过去。
没人邀请她。她自己搬来一架小梯,靠在粮仓墙上,慢慢往上爬。稻草扎手,她接过一捆,塞进裂缝里,再用木槌压实。起初动作迟缓,肩膀一动就牵扯伤口,但她没停下。
半个时辰后,她的手掌开始发烫。翻过手一看,掌心起了水泡,有两处已经破了,血混着汗流出来。一名年轻妇人递来一块布条,说:“缠上吧。”
艾琳摇头,继续铺草。
又过了片刻,梯子下有人说:“姑娘,歇会儿。”
她没应,只是把下一捆草压得更紧。风忽然大了起来,吹乱了她的头发,也掀动了刚铺好的稻草。她伸手去按,指甲缝里立刻扎进了草刺,血珠冒了出来。
一名老妇站在檐下看着,喃喃道:“这姑娘……比男人还能扛。”
这话传开了。没人再说让她下来的话。男人们默默递来更多的草捆,女人们送来一壶热水。艾琳接过来喝了一口,烫得舌尖发麻,但胃里总算有了点力气。
暮色渐浓,屋顶终于修完。最后一束稻草被敲实,众人陆续下梯。艾琳最后一个下来,腿一软,膝盖磕在地上。她没倒,扶着墙站稳,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掌心全是血痕,破布条松了,草屑粘在伤口上。
她走到粮仓旁,靠着墙坐下。村民们三三两两回家,路过时有人点头,有人低声说句“辛苦”,没人刻意招呼,也没人回避她。一个孩子跑过,差点撞到她,回头说了声“对不起”,又飞快跑开。
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