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走到老绣娘面前,将吉祥那幅绣品双手奉上。
“请您收下。”他说,“技法无贵贱,传承在人为。今日传您一格,明日传百人。”
老绣娘愣住,随即双手接过,眼眶微红。
谢无妄转身,带着吉祥三人回到原位。
针,线,布。
一针,一线。
没人再用旧线。
没人再低头。
到了下午,几名宫女悄悄凑过来。
“谢姐姐……”一人低声问,“那蝶翼的格子,能教教我吗?”
谢无妄抬头,看了她一眼。
“明天辰时,带上线,坐我旁边。”
那人连连点头,退下。
又一人上来:“我也想学。”
再一人:“能不能……先记下针法?”
谢无妄没拒绝。
吉祥掏出小本子,开始写:“第一格,右上起针,七针一循环,经纬交错,符号藏于第三列……”
傍晚,夕阳斜照。
方姑姑路过绣坊,看见那张新桌子还在。
桌上压着的纸换了内容:
“明日教学:蝶翼经纬法,辰时开始,限十人。”
她盯着那行字,站了五息。
转身要走,忽然瞥见西库门。
铜锁又没扣紧。
她快步走过去,伸手一推——
门没锁。
她冲进去,翻柜子,查暗格,找那批私藏的黑金线。
线还在。
但她知道,已经没用了。
她猛地抬头,看见库房角落的阴影里,站着一个人。
谢无妄。
他手里拿着一根针,针尖挑着一截黑金线,在夕阳下闪着微光。
“找这个?”他问。
方姑姑没说话。
谢无妄轻轻一抖,线断了,飘落在地。
他转身就走,脚步不快,却稳得像钉进地里的桩。
方姑姑站在原地,手慢慢攥紧。
她忽然开口:“你到底想干什么?”
谢无妄停下,没回头。
“我想。”他声音很轻,“让每个人,都能拿到属于自己的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