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明悲歌 小酒通玄 5472 字 1个月前

崇祯皇帝放下手中的账册,眼睛一亮,赶紧说道:“快呈上来!”

小太监上前接过供词,递给崇祯。崇祯拿起供词,仔细看了起来。他看得很慢,每一个字都不放过,眉头越皱越紧,脸色越来越沉。当看到“与后金私下往来,收受贿赂十万两,打压袁崇焕”时,他猛地一拍书案,厉声喝道:“好一个魏忠贤!竟敢勾结外敌,图谋不轨!真是罪该万死!”

毕自严和乔允升也赶紧凑过来,接过供词看了起来。两人越看越心惊,脸色发白,看完后,齐刷刷地跪倒在地:“陛下,魏忠贤罪大恶极,罄竹难书!恳请陛下严惩!”

“严惩?”崇祯冷笑一声,眼神里满是怒火,“凌迟处死,曝尸三日,以儆效尤!乔允升,你立刻拟旨:魏忠贤勾结外敌,僭越谋反,罪大恶极,判凌迟处死,曝尸三日;田尔耕、周应秋、霍维华等阉党骨干,一律斩立决;李永贞等从犯,贬为庶民,流放三千里;所有阉党成员的家产,全部查抄,充入国库!”

“臣遵旨!”乔允升躬身应下,赶紧退下去拟旨。他心里既激动又忐忑——激动的是,祸害大明多年的阉党终于要被清除了;忐忑的是,这阉党余毒太深,查抄家产、清理官员,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事。

崇祯又看向毕自严,语气缓和了一些:“毕尚书,魏忠贤供认,他在江南盐商那里收了三百万两白银,在各地生祠里藏了两百万两,还有他府里的金银珠宝、古玩字画,至少值五百万两。你立刻派人去查抄,从京城开始,再到江南、西北,一分一毫都不能少!这些钱,一部分用来填补辽饷的缺口,一部分用来赈济西北灾民,剩下的,用来整顿京营——京营的士兵欠了半年的军饷,再不给发,怕是要哗变了!”

毕自严激动得声音都发抖了,双手抱拳躬身道:“陛下圣明!有了这一千万两白银,户部的困境就能缓解大半!臣这就派最得力的人手去查抄,保证一分一毫都入库!”他心里早就乐开了花——自打接任户部尚书,他就天天为钱发愁,如今终于能挺直腰杆办事了!

许显纯见崇祯心情稍缓,赶紧趁热打铁道:“陛下,魏忠贤还供认,他的干儿子、临淮侯李祖述不仅参与了谋反密谋,还帮他藏匿了一批兵器在侯府地窖里;英国公张惟贤、成国公朱纯臣虽然没掺和谋反,但多年来一直和魏忠贤勾结,借着魏忠贤的势力侵占京畿良田,偷税漏税——张惟贤占田三万五千亩,欠税银五万三千两;朱纯臣占田两万八千亩,欠税银四万七千两;李祖述占田一万两千亩,欠税银三万两!”

崇祯听到“勋贵勾结阉党”,脸色又沉了下来。这些勋贵都是大明的开国功臣之后,本该辅佐皇室,却借着祖宗的功劳肆意妄为,侵占百姓良田,偷逃国家赋税,简直是蛀虫!

“李祖述立刻拿下,打入天牢,侯府抄家,兵器全部收缴!”崇祯语气斩钉截铁,“张惟贤、朱纯臣,你亲自去传朕的旨意:限他们三日之内,把侵占的良田全部还给原主,欠缴的税银一分不少地补交上来。若是敢拖延、敢隐瞒,就革了他们的爵位,抄没全部家产,贬为庶民!”

“臣遵旨!”许显纯躬身应下,心里暗暗佩服——陛下这是铁了心要整顿朝纲,连勋贵都敢动,真是有魄力!

就在这时,小太监进来禀报:“陛下,内阁首辅黄立极、次辅施凤来求见。”

崇祯皱了皱眉。黄立极和施凤来都是天启朝的老臣,虽然算不上阉党核心,但也和魏忠贤有过往来,魏忠贤倒台后,两人一直心神不宁,今儿怕是来探口风的。

“让他们进来。”

不多时,黄立极和施凤来一前一后走进殿来。两人都穿着紫色官服,步履蹒跚,脸上带着几分拘谨和不安。刚进殿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发颤:“臣黄立极(施凤来),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位首辅免礼,平身。”崇祯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两人站起身,垂着手,低着头,不敢直视崇祯的眼睛。黄立极犹豫了半天,才从袖中拿出一份奏折,双手捧着递上去:“陛下,这是……这是东林党钱谦益、钱龙锡、文震孟等人联名上的奏折,恳请陛下为东林党冤臣平反,恢复其官职,并重用以整饬朝纲。”

崇祯接过奏折,翻开一看。上面洋洋洒洒写了三千多字,先痛斥魏忠贤“huo国殃民,陷害忠良”,再历数东林党人杨涟、左光斗等“忠君爱国,惨遭迫害”,最后请求崇祯“起用东林旧臣,罢黜阉党余孽,以振朝纲”,还附了一份二十多人的名单,全是东林党人,请求任命他们为六部尚书、侍郎、都御史等要职。

崇祯看完,冷笑一声——这东林党人倒是会趁火打劫!魏忠贤刚倒,就迫不及待地要抢班夺权,把朝堂变成他们的一言堂!

“黄首辅,你怎么看?”崇祯把奏折放在桌上,目光落在黄立极身上。

黄立极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躬身道:“陛下,东林党人中确有忠臣,如杨涟、左光斗等人,蒙冤受屈,理应平反。只是……只是东林党人素来党同伐异,若是尽数起用,恐会形成新的朋dang不利于朝局稳定。”

施凤来也赶紧附和:“陛下,黄首辅所言极是。天启初年,东林党独掌朝政,排斥异己,导致朝纲混乱,才有了后来阉党崛起。如今若是重蹈覆辙,怕是……怕是又要引发党争。”

崇祯点了点头,心里对这两位老臣多了几分认可——还算有几分清醒,没被东林党忽悠。他拿起笔,在奏折上批道:“杨涟、左光斗等冤臣,着令刑部、吏部核查清楚,恢复名誉,其家属予以抚恤;东林党人中确有才干者,可由吏部考核后酌情起用,但不得滥竽充数。钱谦益、钱龙锡暂任礼部侍郎、兵部侍郎,戴罪立功,以观后效;其余东林党人,一律从基层官职做起,不得直接提拔至六部要职。”

批完后,崇祯把奏折扔给黄立极:“你把朕的批语带给钱谦益等人,告诉他们:朕用的是忠臣、能臣,不是‘东林党臣’。若是真心为国,就好好做事;若是敢结党营私,朕绝不轻饶!”

“臣遵旨!”黄立极接过奏折,如蒙大赦,赶紧拉着施凤来躬身退下。

两人走后,文华殿里安静下来。崇祯靠在龙椅上,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诛灭阉党、查抄家产、整顿勋贵、应对东林党,这短短几天,他几乎没合过眼,脑子时刻紧绷着。

“陛下,您歇会儿吧?奴才给您泡杯参茶?”王承恩见他脸色疲惫,小心翼翼地问道。

崇祯摆了摆手:“不用。对了,朕让你查袁崇焕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王承恩赶紧回道:“回陛下,奴才派去辽东的人昨天传回消息:袁崇焕在宁远确实打了胜仗,杀了后金大汗努尔哈赤,只是后来军饷不足,没法继续北伐。魏忠贤派去的东厂番子确实在辽东监视袁崇焕,还捏造了‘袁崇焕通敌’的谣言,但袁崇焕一直忠心耿耿,没有通敌的迹象。另外,袁崇焕最近上了三道奏折,请求朝廷发军饷,还请求陛下允许他‘五年复辽’。”

“五年复辽?”崇祯眼睛一亮。若是真能五年收复辽东,那大明的外患就解决了!他站起身,在殿里来回踱步:“你立刻再派快马去辽东,传朕的旨意:召袁崇焕即刻进京,朕要亲自召见他。另外,让毕自严先从查抄的阉党家产里拨五十万两白银,作为辽东军饷,先稳住军心。”

“奴才遵旨!”王承恩躬身退下。

崇祯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阳光。秋高气爽,蓝天白云,可他知道,这平静的表面下,还藏着无数暗流。阉党余孽还没清除干净,东林党人虎视眈眈,勋贵心怀不满,辽东的后金还在虎视眈眈,西北的旱灾还在蔓延……

“陛下,刑部尚书乔允升求见,说魏忠贤在天牢里出事了!”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禀报。

崇祯心里一紧:“出事了?什么事?”

乔允升快步走进来,脸色苍白,跪倒在地:“陛下,不好了!魏忠贤……魏忠贤在天牢里自尽了!”

“自尽了?”崇祯猛地攥紧拳头,“怎么回事?许显纯是怎么看管的?”

乔允升赶紧解释:“陛下,是田尔耕的亲信干的!田尔耕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就买通了看守天牢的狱卒,给魏忠贤送了一根白绫。许显纯发现时,魏忠贤已经断气了!许显纯已经把那个狱卒和田尔耕的亲信抓了起来,正在严刑审问,他让臣来向陛下请罪!”

崇祯沉默了片刻。魏忠贤自尽,倒是省了他一道凌迟的工序,可也少了一个“杀鸡儆猴”的活靶子。不过也好,这老阉贼死了,阉党余孽就更没指望了,查抄家产、清理官员也能更顺利些。

“罢了。”崇祯叹了口气,“魏忠贤死了就死了。乔允升,你传朕的旨意:魏忠贤虽自尽,但罪不容诛,依旧曝尸三日,悬挂在京城午门外,让百姓看看这奸贼的下场。田尔耕教唆他人自尽,罪加一等,明日午时,斩立决,首级传示九边!”

“臣遵旨!”乔允升躬身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