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深处的熔炉火光将十二面铜镜映照得如同染血的兽瞳。镜面上新刻的荆棘血纹尚未干透,熊爪枯槁的手指抚过镜背十二道贯穿名字的冰冷刻痕,如同抚摸权力的獠牙。他独眼中映着铜镜里自己扭曲的倒影,一丝暴虐的餍足尚未升起,便被洞外传来的混乱嘶吼彻底碾碎。
“废物!一群只会刨地的土鼠!”熊爪的咆哮压过了金属撞击的余音。他枯槁的身影冲出洞口,独眼瞬间被火光外的景象点燃。
洞外新开辟的灰烬空地上,一片狼藉。三个新近掳掠来的外族男人,皮包骨头,眼神涣散如惊鹿,正被几名枯槁猎手粗暴地推搡着,试图让他们排成一条歪斜的横队。其中一个男人脚下一软,扑倒在冰冷的灰烬里,立刻招来兽筋鞭的抽打,皮开肉绽的闷响和压抑的痛嚎刺破寒风。另一个则像没头苍蝇般原地打转,被猎手一脚踹翻。负责操练的猎手小头目岩骨,熊爪的堂弟,正焦躁地抓着自己枯槁的头发,对着混乱的场面咆哮,唾沫星子在寒风中凝结成白雾。
“列队!列队!妈的,耳朵塞了兽毛吗?站直了!像根插进冻土的矛!”岩骨的吼声徒劳地回荡。这些新俘获的“猎手”,昨日还是挣扎在生死线上的奴隶或小部落的散兵游勇,饥饿和恐惧早已抽干了他们最后一丝气力与反应,更遑论理解“队列”这种冰冷的秩序。他们眼中只有鞭影和熔炉方向飘来的、混合着焦肉与铜锈的死亡气息。
熊爪的独眼瞬间充血。铜镜评比刚刚建立的铁血秩序,在这群废物面前显得如此脆弱可笑!迁徙在即,死亡冰原步步紧逼,他需要的是能撕碎猎物、也能撕碎一切阻碍的利爪,而不是这群连站都站不稳的软泥!他枯槁的脚狠狠踹在岩骨的后腰上,后者一个趔趄,差点扑倒在地。
“废物带废物!”熊爪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刀锋,刮过每一个枯槁猎手的耳膜,“连个队都排不齐,拿什么去冰原上跟猛犸抢食?拿什么去撕开其他部落的喉咙?等着被冻成冰坨喂雪狼吗?!”
死亡的绝对威胁下,空地死寂如坟场。新猎手们抖得像风中的枯草,枯槁猎手们也噤若寒蝉。混乱的根源显而易见——没有规矩,没有传承,只有鞭子和恐惧。恐惧能让人服从,却无法让人成为精准高效的杀戮机器。
“定…训…练…规…程…”秦霄极其微弱、如同冰层下暗流涌动的声音,艰难地挤出唇缝,带着灵魂深处铁血规则的冰冷回响。
定…训…练…规…程?!
熊爪枯槁的身体猛地一震!如同被无形的战锤砸开了混沌!定规矩?像管铜镜、管日晷一样,管这群猎手?!把打猎、杀人的本事,也变成铜片上的刻痕,日晷上的影子?!
一股冰冷、直达核心、如同战阵排列般森严的明悟瞬间攫住了他!对啊!光抽鞭子有什么用?!要规矩!要操练!要像打磨铜镜、校准日晷一样,打磨这些废物!把他们磨成锋利的石矛!
“操练!定规矩!”熊爪的咆哮带着一种豁然开朗的暴虐狂喜,枯槁的独眼扫过空地,如同在审视一堆待加工的粗坯,“以后!所有猎手!每天!给老子操练!”他枯槁的手指如同死神的令旗,狠狠指向岩骨,“你!带人!给老子定!什么时候练!练什么!怎么练!练不好怎么罚!都他妈给老子刻在骨头上!”
死亡的鞭影高悬!熔炉的火光映照着空地上一张张枯槁而恐惧的脸。熊爪枯槁的独眼如同淬毒的冰锥,死死钉在岩骨身上。
“定!现在就定!”熊爪的命令不容置疑。
巨大的恐惧下,岩骨枯槁的身体爆发出扭曲的亢奋!深陷的眼窝里燃烧着原始的、试图掌控暴力的疯狂!他枯槁的手一把抓起地上一个抖得最厉害的新猎手,如同拎起一只待宰的羔羊。
“练…练站!”岩骨的声音带着模仿熊爪的凶狠,却难掩底气的不足,“像…像石头一样站直!站不稳…抽!”他枯槁的鞭子呼啸着抽在那新猎手腿上,后者惨叫一声,竟真的在剧痛刺激下勉强站住了。
“练…练跑!绕着灰烬跑!跑不动…抽!”又一个新猎手被鞭子驱赶着,踉跄地在冰冷的灰烬上跑动起来,每一步都扬起混合着骨灰的尘埃。
“练…练投矛!对着…对着那棵树桩!”岩骨指着空地边缘一个半焦黑的树墩。一个枯槁猎手示范性地投出石矛,矛尖歪斜地扎进树墩边缘的木茬里。
简陋、粗暴、充满了原始的直觉和即兴的惩罚。但这冰冷的框架,在死亡的逼迫下,开始强行套在每一个新老猎手身上。
“不够!”熊爪枯槁的咆哮如同炸雷,“太软!太慢!废物!”
他枯槁的目光如同毒蛇,猛地扫过蜷缩在洞口阴影里的青叶。她刚刚用兽筋勉强缝合了自己断指的伤口,左手缠着染血的破皮,深陷的眼窝里一片死寂。
“青叶!滚过来!”熊爪的鼓槌指向她,“记!把岩骨定的规矩!给老子刻下来!刻在骨片上!以后!就按这个练!练不好…按规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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