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各部已整顿完毕,随时可以开拔。”李茂走进来汇报,看到刘处直沉思的神情,试探地问道:“大帅是在为左小姐的去留烦心?”
刘处直点了点头,叹了口气:“是啊,带她走,于礼不合,对她名节有损我可以不当回事她不行啊,不带她走,我于心何安?这许州也不是安全之地。”
李茂很了解刘处直知道他的心思,他低声道:“大帅,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礼法有时也得让位于生死和真情,左小姐经历此难,亲人尽失,唯一能依靠的也只有大帅您了,若因世俗之见将她弃之不顾,岂非更是残忍?属下看那左小姐,对大帅亦是情深义重。”
刘处直闻言,眼神逐渐坚定,李茂说得对,乱世当用非常之法,自己不在意狗屁名节就行,谁敢多嘴问问他的刀利不利吧。
“取纸笔来!”刘处直下令。
很快,文房四宝奉上,刘处直略一思考,提笔蘸墨,在一张信笺上挥毫起来,这封信是写给左良玉的。
信的开头,他先陈述了许州兵变的经过,言明王仁之过乃祸乱之源,以及乱兵冲击左府,造成左府家眷几乎尽数罹难的惨剧,随后写下自己带兵入城镇压和救下左梦梅的具体细节,接着,他笔锋一转,提到了自己和左梦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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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州经此一乱,虽暂告平定,然城防已废,人心惶惶,实非令嫒安居之所,左镇虽重兵在握,然鞭长莫及,且麾下良莠不齐,前有王仁之鉴,焉知他日无张仁、李仁之辈?梦梅小姐柔弱之质,怎堪再受风霜惊惧?”
“再者,晚辈与令嫒梦梅,相识于两年前她危难之际,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梦梅不嫌晚辈出身草莽,愿托付终身;晚辈亦感其情真,怜其孤苦,决意护其周全,虽事发仓促,未及禀明左镇,然情之所至,万望体谅。”
写到最关键处,刘处直停顿了一下,然后以清晰而有力的笔触写道:
“今日之事,虽缘于乱世无奈,亦出于两情相悦,晚辈在此明志,他日若我义军得承天命,主宰沉浮,看在梦梅结发妻子之情分上,必保左镇一门安康富贵,绝不加害,此言天地共鉴,鬼神同知!”
最后,他落款“晚辈刘处直顿首”,并写上了日期。
写完信,他用火漆封好,叫来一名亲兵吩咐道:“今天不是要押送几十个参与兵变的左镇官兵去太康吗?让带队把总收着到地方派人进城交给左良玉,另外再嘱咐把总找个隐秘地方驻扎,将那些官兵绑起来,让左良玉自己来接收,完事后往襄城赶路,我们在襄城等他们。”
“遵命!”
做完这一切,刘处直感觉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他走进内室,左梦梅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素色衣裙,头发也简单梳理过,虽然眼睛依旧红肿,脸色苍白,但情绪已经稳定了许多。
“梦梅,”刘处直走到她面前,看着她清澈却带着哀伤的眼睛,认真地说:“我要离开许州了,你……愿意跟我走吗?可能前路艰险,风餐露宿,但我会竭尽全力护你周全,只是,如此一来,难免有损你的清誉,而且我尚未能给你一个正式的名分……”
左梦梅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他,打断了他的话:“刘大哥不用说了,我跟你走,经历了这些,我还有什么清誉和家可留恋?若不是你,我早已死在乱刀之下,爹爹他……他有他的路要走,而我,只想跟着你,无论天涯海角,是苦是甜,我都认了。”
她顿了顿,脸上泛起一丝红晕,低声道:“名分……我不急。只要在你身边,我便心安。”
刘处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握住左梦梅的手,郑重承诺:“好!你放心,我刘处直此生,绝不负你!待我们安定下来,定给你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他转向侍立一旁的李虎和李茂,朗声下令:“传令全军,拔营起寨,目标,西进潼关!另,通告各部,左梦梅小姐乃我刘处直的未婚妻子,营中上下,须以礼相待,若有冒犯,军法从事!”
“是!大帅!”李虎、李茂齐声应道,看向左梦梅的目光也带上了几分敬重。
左梦梅听着刘处直当众宣布她的身份,脸颊更红,但心中那份漂泊无依的恐惧,似乎也被这坚定的话语驱散了不少,她主动伸出手,握紧了刘处直宽厚粗糙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