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苏半城摇摇头,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晋祠是晋商的根,里面的老道跟咱们苏家有三代的交情,张启山就算再大胆,也不敢去那里搜。倒是咱们钱庄,最近要多加点人手,晚上轮流值夜,别让张启山钻了空子。”
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伙计跑进来,神色慌张:“东家,不好了!张启山的马车没走远,就在街口停着,还跟两个穿官服的人说话,像是……像是知府衙门的人!”
苏半城心里一沉,果然,张启山这是要搬太原知府来压他。他深吸一口气,脸上却没了慌乱:“老周,你去把密室里的原账册取出来,用牛皮纸包好,我要亲自去趟知府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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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家,您要去见知府?”老周吃了一惊,“张启山肯定在知府面前说了您的坏话,您这一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放心,我不会有事。”苏半城拍了拍老周的肩膀,眼神坚定,“知府大人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这账册牵扯到左宗棠和李鸿章,不会轻易站队。我去见他,就是要告诉他,这浑水,他最好别蹚。”
他转身回房,换了一身深蓝色的绸缎长衫,又戴上一顶瓜皮帽,手里提着装有原账册的牛皮纸包,神色平静地走出钱庄。街口,张启山正跟一个穿青色官服的人说话,见苏半城出来,立刻指着他喊道:“王大人,就是他!苏承宗藏着西征的账册,不肯交出来!”
那穿青色官服的人正是太原知府王怀安,他转头看向苏半城,眼神里带着审视:“苏东家,张大人说的可是真的?你真藏了西征的账册?”
苏半城走上前,拱手行礼:“王大人,张大人这话可就不实了。我一个开钱庄的,怎么会藏朝廷的账册?倒是张大人,方才拿着一张改得漏洞百出的文书,想骗我交出所谓的‘账册’,我没答应,他就说要搬大人您来压我。”
张启山急了:“你胡说!我什么时候拿假文书了?那文书是吏部给的,官印都是真的!”
“是不是假的,大人一看便知。”苏半城看向王怀安,“方才张大人把文书扔在我客堂,我怕他不认账,特意留了下来,现在就给大人带来了。”说着,他从怀里掏出另一张纸——正是方才被他揉过又展平的文书,虽然有些褶皱,但修改的痕迹依旧清晰。
王怀安接过文书,仔细看了看,眉头越皱越紧。他在官场混了十几年,什么样的文书没见过,这“经营权”三个字的修改痕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张大人,”王怀安的语气冷了下来,“这文书是怎么回事?”
张启山脸色发白,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他哪里敢说,这文书是李鸿章的幕僚临时修改的,就是为了骗苏半城交出账册。
苏半城见状,又道:“王大人,实不相瞒,这账册牵扯到左大人西征的军需,李鸿章大人想要,左大人那边也不会坐视不管。您要是卷进来,不管帮哪一边,都讨不到好。我苏某不想惹麻烦,也不想让大人您为难,所以这账册,我既不会交给张大人,也不会交给任何人,只求安安稳稳做生意。”
王怀安心里一动,苏半城的话正好说到了他的心坎里。左宗棠和李鸿章都是朝廷重臣,他一个太原知府,夹在中间,怎么都讨不到好。他看了看张启山,又看了看苏半城,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张大人,”王怀安将文书还给苏半城,语气严肃,“这文书疑点重重,不能作数。苏东家说没藏账册,想来也不会说谎。这事我看就到此为止,你要是再纠缠,就是扰乱地方秩序,我可就要按律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