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了客厅,伙计端上刚泡好的祁门红茶,茶香袅袅绕着杯沿。苏半城把迪化商户的信递给乔致庸,又讲了扩编商队的打算,乔致庸越听越点头,最后把信放在桌上:“你说得对,咱们晋商不能只守着山西、蒙古这几块地,洋人都把银行开到上海、汉口了,咱们要是不往外走,将来商户的银子,都得流到洋行里去。”
“不是我一个人走。”苏半城端起茶杯,指尖碰了碰温热的杯壁,“十二家票号联号的时候,咱们说好要互通商路、共享客户,这次商队扩编,乔家票号要是有客户要运货,只管跟咱们的商队走,运费还是按之前说的,给联号客户减半。”
乔致庸眼睛一亮:“我正想跟你说这事!祁县有几家做绸缎的商户,想把绸缎运到汉口去卖,可洋人的船要等半个月才开,还总丢货,要是你们的商队能走长江水路,他们肯定愿意跟。”
两人正说着,赵驼子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身粗布短打,腰间系着根牛皮绳,脸上刻着风霜,进门就拱手:“苏东家,乔东家。”
苏半城赶紧让他坐下,递过一碗热茶:“赵大哥,路上辛苦了。扩商队的事,跟你说的那些条件,还满意吗?”
赵驼子喝了口茶,抹了把嘴:“满意!您给的工钱比我在张家口做跑街多两倍,还答应给我家小子在票号找个伙计的差事,我没啥不满意的。就是新疆那条路,得等开春再走,冬天沙漠里冷,还容易起沙尘暴,怕伤了驼队。”
小主,
“不急,先把长江水路的商队组建起来。”苏半城从案上取出一张地图,铺开在桌上,“你看,从上海到汉口,走长江水路,咱们找熟悉水道的船户,每艘船配两个懂票号业务的伙计,客户把货交给商队,伙计就给开一张‘货票’,凭着货票,客户能在汇通任何一家分号取运费补贴,也能直接把运费折成存银,这样既方便客户,咱们也能多揽些存银。”
赵驼子凑过去看地图,手指沿着长江水道划了一圈:“上海到汉口要走十几天,得在南京、九江设两个驿站,方便船工歇脚,也能盯着货。”
“这事我已经让人去办了。”苏半城点头,“南京的驿站找的是以前做漕运的张老漕,九江的驿站找的是晋商同乡会的李会长,都是靠得住的人。”
乔致庸在一旁看着,忽然开口:“承宗,我有个提议。咱们十二家票号,每家出些银子,给商队添些护卫,再买些火枪,沿途土匪多,有护卫才能让客户放心。”
苏半城眼睛一亮:“正合我意!我原本还担心护卫不够,有联号帮忙,这事就稳了。”
三人又聊了大半个时辰,从商队的粮草储备聊到客户的货损赔偿,直到夕阳把窗棂的影子拉得老长,乔致庸才起身告辞。苏半城送他到门口,乔致庸忽然停下脚步,拍了拍他的肩膀:“承宗,咱们晋商做了几百年生意,靠的就是‘团结’二字。以前走西口,几家驼户凑在一起过沙漠;现在做票号,咱们十二家联在一起抗洋人,只要这份团结在,不管是洋行还是土匪,都挡不住咱们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