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伯父,我懂了。”刘少爷收起烟盒,站起身,“您这木盒子里装的不是钱,是情分。这情分,比洋保险柜结实。”
周明轩送他到门口,看着汽车驶远,阳光落在大理石柜台上,反射出刺眼的光。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牛角印,忽然觉得,这石头柜台也不是那么凉了——只要心里装着人,再凉的石头,也能焐热。
腊月里,天越来越冷,银号的客人却没少。王老板来取五十两纹银,周明轩给他包了块红布,还送了一小罐茶叶,说是自己家炒的,驱寒。张老栓来问孙子的银锁,周明轩拿出个小布包,里面是个锃亮的银锁,刻着“长命百岁”,边缘打磨得很光滑,怕硌着孩子。
除夕前一天,周少庭从城里回来,手里拿着张报纸,上面印着“聚兴银号倒闭,老板卷款潜逃”的消息。他脸色发白,递给周明轩看:“爹,您看,我说吧,新业务靠不住。”
周明轩接过报纸,看了一眼,放在一边,然后打开木盒子,把里面的银票和银子清点了一遍。“别怕,咱这银号,靠的不是洋玩意儿,是老主顾的信任。”他拿出一张新纸,写下“民国二十三年,裕和昌,平安”,然后盖上牛角印,放进盒子里。
那天晚上,银号关了门,周明轩在柜台后点了盏油灯。油灯是黄铜的,灯芯跳着小小的火苗,把木盒子的影子映在墙上,像个温暖的小月亮。他拿出算盘,噼里啪啦地算账,算的不是存银的数目,是老主顾的名字:王记粮铺、张老栓、李寡妇、陈先生……一个个名字在心里过,连带着他们的模样、说话的声音,都清清楚楚。
周少庭坐在旁边,看着父亲的侧脸,忽然觉得,这老银号里的东西,都带着股魔力。大理石柜台再凉,也抵不过木盒子的暖;洋保险柜再结实,也装不下人心的重。他想起小时候,父亲教他写毛笔字,说“字要写正,人要做诚”,那时他不懂,现在懂了——这银号的生意,从来不是数银子,是记人心。
年后开春,张老栓来取银子,看到那个银锁,高兴得眼泪都下来了。他把银锁给孙子戴上,孩子笑得合不拢嘴,在银号里跑着玩,不小心撞到了大理石柜台,周明轩赶紧过去扶,手放在石头上,竟觉得比往常暖了些。
“周掌柜,您这柜台,好像不那么凉了。”张老栓笑着说。
周明轩也笑了,摸了摸木盒子:“不是柜台暖了,是心里装着人,就不觉得凉了。”
日子一天天过,裕和昌的大理石柜台依旧亮得晃眼,可来往的客人,都爱往周明轩的柜台前凑。他们不爱看那些新印的预约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