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秋把银锭锁进保险柜,忍不住说:“掌柜的,您看王老板,不还是得看您这印才放心?我之前还觉得这木印没用,是我见识浅了。”
周明轩笑了笑,没说话,只是把那枚木印放回红布包,仔细收好。他知道,这半片银杏叶,印的不只是汇票,还有几十年的情分。
日子就这么过着,裕和银号的新汇票用得越来越顺,可周明轩每次给老主顾开汇票,总会在背面按上那半片银杏叶。有时陈砚秋忘了提醒,周明轩也会自己找过来,把印补上。渐渐地,津门的老商户都知道,裕和银号的汇票上,除了西洋的防伪标记,还有枚半片银杏叶的木印——有这印,就等于周明轩担保,错不了。
转眼到了年底,津门下起了大雪,街面上的商号都忙着结账。这天傍晚,裕和银号快关门了,门帘突然被撞开,一个穿长衫的年轻人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脸色苍白,手里攥着张汇票,嘴里喊着:“掌柜的,救救我!这汇票……这汇票兑不了现,我爹还在医院等着钱救命呢!”
陈砚秋赶紧扶住他:“别急,慢慢说。你这汇票是哪来的?”
年轻人叫林小远,是东头绸缎庄林老板的儿子。他说,前几天父亲让他去北平进绸缎,带了张一千两的汇票,是从另一家银号开的。可到了北平,票号的人说汇票是假的,防伪标记不对,死活不兑。父亲急得当场晕了过去,现在还在医院躺着,等着钱做手术。他没办法,只能回津门,想着裕和银号的周掌柜是出了名的讲情义,或许能帮他想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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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明轩接过汇票,用放大镜看了看,眉头皱了起来:“这防伪标记是仿的,确实是假票。”
林小远一听,腿都软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周掌柜,我爹要是没了,我们家就完了!您行行好,帮我想想办法吧!”
周明轩赶紧把他扶起来:“你先起来,别着急。你爹和我是老相识了,光绪年间,他还帮我兑过一张急票呢。”他沉思片刻,转身从柜台后拿出一张新的裕和汇票,填好一千两的金额,然后从红布包里取出木印,在背面按上半片银杏叶。
“这张汇票你拿着,”周明轩把汇票递给林小远,“你现在就去火车站,坐夜班火车去北平,找‘和记’票号,他们掌柜的认得我这印。你把汇票给他看,就说我周明轩担保,让他先兑给你一千两。”
林小远愣了愣,不敢接:“周掌柜,这……这怎么行?我没给您银锭,您怎么能给我开汇票?要是我……”
“你爹不是那样的人,你也不是。”周明轩打断他,“这半片银杏叶,印的是信誉。你拿着它,就等于拿着我周明轩的担保。快去,别耽误了你爹的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