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他低喝一声,摸出短刀。
黑影们没说话,直接扑了过来。陈九毕竟走南闯北多年,挥刀挡了一下,却被其中一人一脚踹在胸口,闷哼着倒在地上。
就在这时,一道白影从苏先生的帐篷里窜了出来,是苏先生。他手里没拿刀,只挥着那把折扇,动作快得像风,几下就把黑影们逼退了。
“是北漠的马匪。”苏先生沉声道,“他们专挑过界碑的商队下手。”
黑影里有人骂了句北漠话,听着像是在骂他们不知好歹。陈九这才看清,他们手里都拿着弯刀,脸上蒙着黑布。
“把货留下,饶你们不死!”为首的黑影喊道,声音嘶哑。
苏先生没说话,突然冲向界碑,折扇在碑上“笃笃”敲了两下。奇怪的是,那几个马匪像是见了鬼似的,往后退了几步。
“你们敢动界碑附近的人?”苏先生的声音冷了下来,“忘了老规矩?”
马匪们愣了愣,为首的那个似乎有些犹豫。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狼嚎,紧接着,沙暴突然变得狂暴起来,卷起的沙石打在人脸上生疼。
“走!”为首的马匪啐了口,带着人消失在黑暗里。
沙暴来得快,去得也快。陈九爬起来,捂着胸口道谢:“苏先生,又多亏了你。”
苏先生摇着折扇,额角却有汗珠:“不是我厉害,是这碑厉害。两边的人都信,在界碑附近动武,会遭天谴。”
陈九看着那沉默的石碑,突然觉得它不再是块冰冷的石头。那些刻在上面的字,那些嵌在缝里的碎瓷和沙砾,都像是有了生命。
天亮时,商队准备出发。苏先生也要走了,他的马车要往南去,和陈九不同路。
“陈掌柜,”苏先生临走前,递给陈九一卷纸,“这是北漠那边的商路图,比你手里的详细。还有,有些货能送,有些不能送,心里得有数。”
陈九接过图纸,心里热乎乎的:“苏先生,这份情,我记下了。”
苏先生笑了笑,上了马车。车夫甩了甩鞭子,马车慢悠悠地往南走,很快消失在尘土里。
陈九展开图纸,上面用墨笔标着路线,还有些小字,写着哪里有水源,哪里有牧民的聚居点。他抬头看了眼断云碑,晨光里,“大靖”和“北漠”两个字都清晰起来,像是在对着他笑。
“出发!”他喊道。
驼铃再次响起,商队缓缓走过界碑。陈九摸了摸碑上“北漠”两个字,冰凉的石头上,似乎还留着无数只手的温度。
王胡子凑过来:“掌柜的,那苏先生,看着不像个走商的啊。”
陈九笑了:“管他像不像,是个好人就行。”
他回头望了望,界碑在身后越来越小,最终成了个灰扑扑的影子,立在天与地之间。风里又传来驼铃的声,这次听着,像是多了些踏实的暖意。
商路还长,但过了这界碑,路好像更清楚了些。陈九知道,不管是大靖还是北漠,不管是兵卒还是牧民,总有些东西,是比地界更重要的。就像这碑,立在这儿,不是为了隔开什么,是为了让走在路上的人,都能找到回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