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布包里是张叠得方方正正的麻纸,上面用炭笔描着幅简易的地图,库伦城的位置被圈了个红圈,旁边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火把。苏文渊刚要问什么,陈三忽然压低声音,飞快地说:“马帮里混进了王府的人,这批货……”
话没说完,巷口忽然传来驼铃响,比白日里急促得多。陈三脸色一白,翻身跃上墙头,临走前丢下句:“听驼铃!短声三下是平安,长声两下……”
他的声音被风吹散,苏文渊捏着麻纸的手却沁出了汗。长声两下是什么?他还没问,就听见客栈门口传来老马头的声音,带着笑:“苏掌柜睡了吗?我带了壶好酒,想跟您聊聊库伦的生意。”
苏文渊把麻纸塞进靴筒,转身去开门。老马头站在廊下,手里提着个锡酒壶,身后跟着两个精壮的汉子,腰里鼓鼓囊囊的,像是藏着家伙。
“老马头深夜造访,怕是不止为了喝酒吧?”苏文渊侧身让他们进来,顺手掩上了门。
老马头往桌上倒酒,酒液撞在粗瓷碗里,发出咚咚的响:“实不相瞒,我是来劝苏掌柜的。库伦那单生意,别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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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苏文渊端起酒碗,却没喝,“老马头是怕我抢了您的门路?”
老马头的脸沉了沉:“苏掌柜是个聪明人,该知道有些地方的钱,不是谁都能赚的。”他忽然拍了拍手,门外传来驼铃响,长声两下,拖得又闷又沉。
苏文渊的心猛地提了起来。他看向老马头,对方嘴角噙着笑,眼里却没半点暖意:“您那批湖绸,方才我让人去看过,料子是真好。只可惜……”
话音未落,窗外忽然亮起火光,映得窗纸通红。有人在楼下喊:“草料棚走水了!快救火啊!”
老马头站起身,拍了拍苏文渊的肩膀:“您看,这归化城的秋天,就是容易起火。”
苏文渊盯着他的眼睛,忽然笑了:“老马头怕是忘了,我的货中午就入了仓,此刻正在城西的恒昌库里,离这儿隔着三条街呢。”
老马头的笑容僵在脸上。苏文渊慢悠悠地从靴筒里摸出那张麻纸,摊在桌上:“倒是我该谢您,派了个会敲石子的伙计来报信。”他拿起桌上的酒壶,往地上一摔,“笃笃笃”,三声短响,是他跟自家伙计约定的暗号。
门外立刻传来脚步声,几个穿着短打的汉子撞了进来,手里都握着木棍。老马头带来的人刚要掏家伙,就被按在了地上。
“您那两个长声驼铃,是想让人烧了我的货?”苏文渊蹲在老马头面前,捡起地上的一块碎瓷片,“只可惜,陈三小兄弟比您实诚,不仅告诉我王府的人混在马帮里,还说您收了王爷的银子,要把我这批货劫去充公。”
老马头梗着脖子:“你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