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宪闻言,忍不住冷哼一声,语带讥讽:“大丈夫行事,当断则断,岂可效仿妇人,畏首畏尾,瞻前顾后?!”
萧绎被袁宪这话噎得满脸通红,一阵尴尬,却又无法反驳。
这时,王琳又凑近了些,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提醒道:“姐夫……不,大王!比起江陵,建康才是根本啊!那是国都!而且现在全天下人的眼睛都盯着您呢!您要是再不去救陛下,不去打侯景,到时候天下人都会骂您无情无义,见死不救!那才真是名声扫地,什么都完了!”
王琳这番话,终于击碎了萧绎最后的犹豫。他沉吟片刻,脸上闪过一丝决绝,猛地一拍桌子,咬牙道:“好!传令!集结步兵四万,骑兵两千!三日之后,祭旗出发!本王……御驾亲征,讨伐国贼侯景!”
“大王英明!” 堂下众臣终于听到了他们想听的话,不管内心如何想,此刻都齐刷刷地拜倒在地,山呼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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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之后,萧绎决定出兵的消息,便通过秘密渠道,迅速传回了襄阳。
汉王刘璟在襄阳码头,摆出了一副风尘仆仆、刚刚率军抵达的模样,隆重地邀请呆在驿馆的南梁东宫舍人江总前来相见。
码头上旌旗招展,汉军军容严整。刘璟一身常服,面带温和而沉痛的表情,紧紧握住江总的手,语气充满了同情与义愤:“江舍人,孤在北上途中,惊闻江南剧变,侯景作乱,荼毒生灵,神器蒙尘,太子受辱……此等惨状,闻之令人心碎!我汉国与梁国一衣带水,文化同源,血脉相连,实乃兄弟之邦。如今兄弟遭此大难,孤岂能袖手旁观,坐视不理?”
他顿了顿,目光坚定地望向南方,继续道:“请江舍人转告江南义士与百姓,我刘璟在此立誓,待我军在襄阳稍作休整,补充粮秣,必即刻挥师南下,与江南忠义之士并肩作战,讨伐逆贼侯景,拯救江南百姓于水火!此心昭昭,天地可鉴!”
江总这些日子担惊受怕,寄人篱下,骤然听到位高权重的汉王如此恳切温暖的承诺,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和希望,顿时激动得热泪盈眶,他躬身到底,声音哽咽:“汉王……汉王殿下!义薄云天,仁德盖世!下官……下官今日方知何为仁义之师,王者之风!殿下之恩,江南百姓永世不忘!”
刘璟轻轻扶起江总,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后背,如同安慰一个受惊的孩子,脸上带着悲天悯人的微笑,语气柔和:“总持(江总字),言重了。此乃孤分内之事,何足挂齿。”
他的眼神深邃,仿佛已经看到了南梁这潭水被彻底搅浑,以及汉军未来在其中纵横捭阖的广阔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