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韦孝宽目光锐利地看着江总,“据我所知,梁国带甲之士数十万,名将如云,州郡林立。侯景其麾下不过数千残兵。以梁国之国力军力,何以竟让其酿成如此大祸,乃至需要向我汉国求援?韦某不得不怀疑,此是否乃贵国陛下……或某些人的诱敌之计,意图诱使我汉军精锐深入江南险地,再行围歼?此事,不得不慎!”
韦孝宽这番条理清晰、逻辑严密的反问,如同三记重锤,狠狠砸在江总心上。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对方说的每一条都切中要害,自己竟无言以对。是啊,自己身无信物,如何取信于人?对方是封疆大吏,岂能擅自出兵?梁国拥兵数十万却局面糜烂至此,也确实引人疑窦……一股巨大的失落和绝望瞬间将他淹没。他知道,自己无法说服这位精明冷静的汉国都督了。
万念俱灰之下,江总脸上血色尽褪,他朝着韦孝宽深深一拜,声音沙哑而绝望:“既……既然如此,是在下唐突了……韦都督之言,句句在理。江某……这便返回建康,与太子殿下……共存亡……” 说罢,他转身欲走,背影萧索,充满了壮志未酬的悲凉。
“江舍人留步。”韦孝宽忽然开口叫住了他。
江总茫然回头。
韦孝宽看着他,语气缓和了些许:“江舍人一路艰辛,毅力可嘉。江南百姓之苦难,我汉国并非不知,汉王殿下仁德布于四海,更不会坐视不理。依韦某之见,殿下不日或将亲临荆襄。你不如暂且留在襄阳驿馆安心住下,养好身体。待汉王驾临,你可亲自向他面呈一切,岂不比你现在贸然返回建康送死要好?”
江总原本黯淡的眼神中,瞬间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希望之火。他感激地看了韦孝宽一眼,再次躬身:“多……多谢韦都督指点!江某……恭敬不如从命!”
待江总在侍从引领下离开正厅,身影消失在廊庑尽头,屏风后转出一人,正是汉王刘璟。他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对韦孝宽道:“孝宽啊,你何时也变得如此心软了?是怕这个一根筋的书生回去白白送死吗?”
韦孝宽连忙向刘璟躬身行礼,恭敬地回答道:“大王明鉴。臣观此人,虽是一介文人,手无缚鸡之力,但信念坚定,毅力非凡,为了心中忠义,不惜此身。如此人物,若能为我所用,将来安抚江南士民人心时,或可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故而臣擅自做主,将他留了下来。”
刘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嗯,眼光不错。江南平定后,确实需要倚重本地有威望、有能力的文官来稳定局面。此人,可以先留着。” 他话锋一转,问道:“江陵那边,萧绎还是继续装死,按兵不动?”
韦孝宽脸上露出一丝讥讽:“回大王,正是。据报,荆南各地太守,乃至部分岭南的州刺史,都已纷纷起兵,率军前往建康‘救驾’。唯独这位湘东王,手握最重的兵权,却稳坐钓鱼台,至今毫无动静。看来,他是铁了心要等到他父兄……嗯,等到建康彻底陷落的消息传来,才肯‘被迫’出来收拾残局了。”
刘璟闻言,冷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对萧绎的鄙夷:“他想得倒是挺美!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他眼中寒光一闪,计上心来,“他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