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五年,暮春。
宛城,寒意未散,春雷未动。张绣端坐中军府案前,望着案头三份信件,神情沉如铁石。
三封信——一来自吕布,礼称“澜台令”,允互市、通粮道,却不发一兵援助;一来自刘备,言辞恳切,许以“义军之盟”,却不派将;一封最短,仅四字:
“弘农已动。”
张绣握信沉吟不语。堂下胡车儿、李堪、贾信三人并立,均不敢先开口。
宛城三年自守,虽号“豫南都守”,但内无粮援,外无强援,孤城苦撑,三面为敌。
胡车儿率先出列,低声劝道:“将军,若再不谋出路,南阳郡吏多有怨声。”
“粮道接连失散,今晨又有鲁阳义兵南遁,恐城北已不稳。”
李堪亦道:“曹操虽退守弘农,但其心不死,前日有使者暗通我城之南,扬言‘张将军孤立,降则封侯’。”
张绣怒拍案:“降?降曹操?我三拒曹书,三年自守,今日若降,颜面何存?”
“他若真重我张绣,当年曹昂之死,便不记恨;可三年来,遣兵断我、通令斥我、收我旧将,岂有诚意可言!”
三人低首不语。
张绣起身,披袍负手,缓步至帐外。
宛城春阳未盛,城头却立满斥候军卒,盔甲未解,兵马不整,唯有一城将士,日夜巡防。
他遥望北方山岭,目光如火:
“我张绣,困此三年,不为王侯,只求一线安稳。然今日世道,竟无容身之地?”
午后,城中忽报:
“北城第七营动乱,南阳郡守杨重失联,家属逃至城内,言曹操已暗收鲁阳十将!”
胡车儿变色:“南阳旧族多依曹氏,恐已内变。”
张绣怒火再起:“搜杨氏全族,锁于府后,今夜若不服,斩首示众!”
李堪欲劝却不敢出声,只能一叹。
乱世之中,人心易摇,张绣明知如此,却更不能示弱。
他转身唤笔,草书一道:
“封西门,闭北道,城中禁言三日。”
宵禁之夜,宛城鸦雀无声。
张绣独坐中堂,胡车儿奉酒入室,道:“将军,若不决策,恐城中将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