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国荣哑口无言。他确实急着为太后出头,失了一个御史的体面。
“留点力气,大陈亡了,你记得去骂该骂的人,下官只是一个有点良心的御史,在尽一个御史该尽的责任。就算是死,我也死得其所。”
黄德胜大义凛然。
任国荣被他的气势威慑到,内心愧疚。
梁言栀恨不能把黄德胜碎尸万段,却忽然想起来悟真道人说的话:“再不高兴,也不能杀御史。御史是诤臣,你如果杀了御史,他便可以青史留名,你则遗臭万年。”
她拳头握起又放开,放开又握起。
整个大殿一片安静。
等了好一会子,太后恢复平静,说道:“黄爱卿的忠心,天地可鉴。朕还想听听其他爱卿的意见。”
夏致远斟酌再三,站了出来,说道:“黄德胜,礼仪尊卑,应铭刻在心。你如此疾言厉色地指责太后娘娘,已经不是谏言,而是以下犯上,该当忤逆论罪。”
太后娘娘热泪盈眶:说得好!
黄德胜奇怪地看着夏致远,道:“依着夏大人,当如何?”
“施以剐刑,诛九族。”
黄德胜冷笑一声:“我这些日子就奇怪,怎么有的人如此割裂?你这样的奸佞头子,怎么会带头揭发奸佞?现在我懂了,你只是想下官死!”
夏致远说:“是你自己作死!如今内忧外患,我等理当团结一心,一致对外,你却在这里大放厥词,难道不该死?”
他哪里知道有人冒充他的笔迹写揭帖,他还以为黄德胜胡言乱语什么揭发奸佞。
自然有不少人跟着骂黄德胜。
“夏大人说的是,黄德胜就是疯狗,逮谁咬谁!”
“唱念做打,演得不错,其实骨子里沽名钓誉之徒耳!”
太后哽咽着说:“朕日夜操劳,还不是为了大陈?若先太子还在,哪里轮得到我们孤儿寡母架在火上烤……”
黄德胜哈哈哈大笑起来!
“真笑死我了!要论演戏,臣怎么比得过太后娘娘?怎比得上忠心耿耿的夏大人?”
他指着太后骂道,“你也配提先太子?先太子心怀天下,礼贤下士。大陈如今内忧外患,他若泉下有知,怕是棺材板都要掀开了。
你摆出这副样子博同情?这一切不都因为你无能昏聩又刚愎自用吗?”
“黄德胜,你大胆!”夏致远再次怒斥,“污蔑君主,危言耸听,乃国贼!”
黄德胜决定把这个附骨之蛆给亮一亮相,问道:“夏致远,你是忠臣还是奸佞?”
“本官自然对朝廷忠心耿耿,一切以太后马首是瞻。”
“哈!”黄德胜把揭帖举起来,“大家看,这是我收到的揭帖,眼神好的,都看看!”
有人都凑过来看看,春安大惊失色,从黄德胜手里拿了,给太后看。
萧千策一直认真地听黄德胜说话,他真想给黄德胜竖起大拇指。
终于有人敢骂母后了,真不愧是他最欣赏的臣子。
他探头探脑看着揭帖,脱口而出:“母后,揭帖上的字与夏大人折子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春安使劲点头,皇帝陛下太聪明了。
太后把夏致远的折子翻出来核对,“呵呵呵”地笑了。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