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德胜自从上次弹劾傅璋杀人、贪墨,证据确凿,傅璋却没有被严惩,就已经彻底灰心了。
学子请愿,傅璋被降六级,他看到希望;傅璋被齐王一纸遗诏革职,他以为终于把这个恶人赶出了朝堂,没想到,还不到半个月,又官复原职了。
我累了,毁灭吧!
这些天,他每天上朝就装死,做一条晒干的咸鱼。
可是昨天他收到了一封熟悉的揭帖。
揭帖里说,蛟龙国十万大军压境,梁家军三十万人,哪怕三打一也不想真刀实枪地干,而是想着把丰州、甘州、凉州割让出去。
还想着赔银子、赔粮食,送个公主过去和亲。
至于西南叛军,太后的想法更离谱,容云鹤撤回,去救她的侄儿!
甚至还打算利用高山军彻底除掉齐王府。至于百姓受苦,太后毫不在意。
作为一个御史,这些时日的颓废,令他鄙视自己。
他必须开喷。
“今天臣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临朝听制的太后,不顾百姓死活,置大陈江山社稷于不顾,嫉贤妒能,铲除异己!”
“太后娘娘,臣想问问,你是大陈的太后,还是定国公府的太后?”
“食君之禄就该做忠君之事。每年,梁家军拿到的粮饷均在三百万石以上,整个大陈的军饷,梁家军占了一半。”
“三十万梁家军,粮饷一次都没拖欠过,外敌入侵的时候,不是该他们效力的时候吗?
梁世子作为主将之一,带三万人都不敌别人三千人,粮草丢了,自己被活捉,这样的将军有什么脸面叫朝廷派兵去救?”
“大陈是萧家的江山,大陈是三千万百姓的大陈,太后每一个决策,都关乎三千万百姓的生死。您有什么资格任性妄为?”
黄德胜一腔愤怒,骂起来便再也刹不住车。
“北境不是还没打起来吗?三十万梁家军都还在,定国公府的所有将领都在,凭什么朝廷再派兵救人?”
“太后临阵换将,是借机逼迫齐王上战场吧?”
“齐王应该为国效力,臣并不反对,可是太后娘娘有没有考虑过,齐王他就是个病秧子?走一步喘三喘,你派他去不是助长叛军的气焰吗?大陈的武将都死绝了吗?一定要用他?”
“还有,打仗什么时候靠赌了?您说齐王府有十万赤炎卫,在哪里?皇家几代人都找过,找到了吗?万一真的没有怎么办?”
“容大将军就在襄州,明明可以直接消灭叛军,您却临阵换将,打仗是儿戏吗?”
“依着臣说,不懂就多听,不会就多问,屁股指挥脑袋的事,只有蠢货才会干!”
“得了,臣是看明白了,您就是借机除掉齐王。百姓死活您不关心,只要能除掉齐王就行。对不对?”
“您既然这么忌惮齐王,不用玩这些花样,直接下旨处死齐王多痛快!还不用牺牲百姓,好歹您食用的粮食,穿的衣衫都来自这些蝼蚁呢,总不好端起碗来吃饭,放下筷子骂娘吧?”
黄德胜今天是抱着必死的心,把半辈子的耐心都扔了,把一辈子的涵养也扔了。
他就想临死痛痛快快地骂一场。
这个女人,他早就忍够了。
全朝堂一片安静,只有他的痛骂声在回荡。
梁言栀被骂得面红耳赤,好几次站起来,又坐下去。
她活了二十五年,平生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咒骂。
她竟无言以对。
御史台大夫任国荣跳起来,骂道:“黄德胜,你个老匹夫,你娘死的时候怎么没把你带走,省得你死无全尸,害她老人家九泉下不安!”
黄德胜看着任国荣,笑了笑,说道:“任国荣,你忘了初心!你已堕落,泼妇骂街,人身攻击,毫无技术含量,跟下官好好学习吧,像个真正的御史,青天白日照鉴明,乌纱帽下系百姓。”